看鄒市長以及諸位本土幹部對林媚的不正常存在都沒有絲毫反應,鄭焰紅已經不想再為一連串的反常糾結了。她明白這個地方她已經來了,那就是說,是刀山是火海也只能闖下去了。
既然如此,所有的不正常在她沒有摸清楚背景之前,都讓它全部存在吧。她就無視了林媚,滿臉驚愕的說道:“哎呀,外面桃花剛開,這就有桃子吃了啊?真不錯!”
誰知林媚還沒回答,副書記吳紅旗就嘆息一聲說道:“唉!桃子是好看,也好吃,可是卻是麻煩啊!”
“怎麼講?”鄭焰紅咬了一口問道。
吳紅旗滿臉的憤憤不平說道:“在咱們河陽市河邊上,有兩百多畝的土地是早就被市裡買回來準備開發工業園區的,但工業園開發計劃被省裡否定了,除了民房,閒置土地咱們就租給農民開辦了果園。
三年前市裡把這片土地賣給了開發商河康實業,當時的售價是每畝25萬,共計五千七百五十萬,錢市裡收過來,計劃讓這塊地所在的河西區民康辦事處出面做拆遷安置工作,可是因為當年陽河突發水患,這筆錢被市裡挪用為救災搶險基金使用了。開發商買好地之後就開盤把準備修建的小區預售出去了,現在卻遲遲不能動工,最近頻繁私自出動挖掘機跟拆遷戶鬧糾紛,弄的市裡很被動呀!這不就等著您來主持大局的嗎?”
鄭焰紅心裡越來越沉重,事情聽起來很嚴重,其實對她而言也不是從沒聽說過的,這種挪用款子的事情她擔任市長的時候乾的多了,關鍵是,為什麼這些人非得今天,她剛剛上任還沒進入狀況的情況下就把這種事情砸出來讓她主持大局?
再聯絡上今天接待事宜的種種不正常,她越發覺得這個地方的水混極了,這幫人一個個都對她抱有一種難為她的心態,巴不得她一上任就被難題嚇倒,第一腳就踢不出去。
她生就一副越挫越勇的性格,此刻才明白昨晚盧博文跟她一席暢談中提到的一些當時她不理解的事情,代表著什麼了。
因為即將上任,鄭焰紅當然要去盧博文那裡辭行順便取經,坐下之後盧博文意味深長的對她說道:“丫頭,這一次出去當封疆大吏,是不是覺得激動的很呢?臨走的時候,老爹教你一句話,希望你能夠用心記住。”
“您說吧爹,我一定記住!”滿心激動的鄭焰紅滿口答應了。
“有句話叫做‘一朝登峰頂,妄臆我為山’。意思就是說一個人登上山峰,看著廣袤的大地山川盡在腳下,就會迷失了自我,以為自己就是那高高的山峰了,這字面解釋你一定能領會吧?”盧博文說道。
鄭焰紅會錯了意,還以為老爹在告誡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一當上一把手就忘乎所以呢,趕緊辯白道:“我當然理解了,爸爸您放心,我雖然沒當過市委書記,好歹也做了好幾年市長了,怎麼會跨一個臺階就迷失自我找不著北呢?”
盧博文微微搖頭,也不點破她的誤會,自顧自接著說道:“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當慣了一把手的人,平常發號施令慣了,一呼百諾慣了,甚至是強制民意慣了,也就會誤以為他說的話就代表民意了。
這種人或許因為某種問題不能當一把手了,但多年形成的絕對權威習慣卻很難更改,這就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糾紛。你去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身邊都是你不瞭解的陌生人,言行以及決策一定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記小心應對,戒驕戒躁,適應環境,不能因為疏忽鑄成大錯,到時候可就不是小問題了!”
鄭焰紅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滿臉的嚴肅跟她談這個問題,她依舊樂觀的認為這一切都是盧博文怕她浮漂做出的警誡,懵懵懂懂的就答應了。
盧博文看著她滿臉的激動跟躍躍欲試,終於苦笑著說道:“丫頭,不經歷風雨難以翱翔九天,自己去闖闖就明白老爹說這番話的意思了。臨別再送你一句話,去了河陽,要做到‘勤修行,少用神通,心自在,方容天地。’真做到了,就算你徹底長大了。”
此時此刻,看著一屋子被茶杯裡冒出來的嫋嫋白煙暈染的模糊不已的臉孔,鄭焰紅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話乃是一種提醒---那個“一朝登峰頂,妄臆我為山”的人並不是她,也許正是鄒天賜!
這個人才是代表民意習慣了難以扭轉,現在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準備連她的意見也給強迫掉的人!這個推測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此次來河陽,看來真是前途莫測了!
一念至此,她不禁不寒而慄,看看今天自己的大總管田振申那種種不正常的舉動,以及林媚偏偏就遞過來一個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