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傑的神情明顯一愣,因為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讓他懷著壯士斷腕決心才做出的回答居然如此容易就過關了。
他哪裡知道趙慎三詢問他的這三個問題,其實是有著很大側重性的,換言之,真正希望聽到他嘴裡出來的是第一件事。
至於安路橋怎麼拿到的工程,以及第三個文化園工程是否會影響到大橋橋基的事情,統統都另外安排了工作人員暗中另外調查去了,佟國傑如何回答只能明其自身的立場,並不能真正構成趙慎三賴以剖析案情的最主要證據。
“……第……第三個問題嘛……”有些失重感的佟國傑囁嚅了一下,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這半為了應付問題,他難產般的醞釀了許久,也不是全然的沒有作用,畢竟第一個問題問答完畢,基本上也就決定了第二、第三個問題的態度。
到目前為止,佟國傑已經明白,他可以為了不忘恩負義而選擇第一個問題讓死老虎頂缸,也能為了保護朋友而讓第二個問題徹底的公有化。
但第三個問題,就註定了他必須要把自己的想法徹底明白,換言之,是時候該跟某些人徹底劃清界限了!
佟國傑也已經清醒地意識到,這一次趙慎三擔綱調查此案,連中紀委的抽調都沒去,參照趙慎三在5.16案件中一個不放過的調查作風,足以明省裡是下定決心要把在大橋工程中拿過黑心錢的人一打盡以平民憤了。
那麼,也該是時候一舒窩囊氣,把那些欺世盜名的偽君子的真面目揭發出來了。據他對趙慎三性格的瞭解,這個領導即便不具備徹查到底的魄力,最起碼也不會把他的檢舉洩露出去,導致他日後遭到報復的。
“趙書記,在我開始回答您第三個問題之前,我可否詢問您一個問題呢?也許您會認為我問您這個問題是在譁眾取寵,仰或是故弄玄虛,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聽到您親口回答。”佟國傑正色問道。
趙慎三笑了:“你問吧,只要我能回答,一定坦誠。”
“以您之前對我的行事印象,您認為我是一個心胸狹隘,公報私仇的人呢,還是一個就事論事,耿直孤介的人呢?”佟國傑緊盯著趙慎三。
趙慎三收起了笑容,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雖然咱們交往不太多,但在我的印象中,我認為兩者都不盡然……你,是一個很耿直,很認死理,不太懂得變通的人,但孤介倒也稱不上,因為你在幫我們夫妻調和矛盾的時候,不是挺人性化嗎?至於心胸狹隘公報私仇,我想你是絕不會的。”
“謝謝趙書記對我的評價,這樣我就放心了。”佟國傑眼睛裡露出了感激,感慨的道:“趙書記呀,我跟您句實話,在這個大橋工程成功招標給安路橋之後,我剛鬆了口氣,想等著工程竣工成為我們河陽的一大臉面呢,卻震撼的聽我們河陽的主要政府幹部居然跟安路橋達成了協議,把這麼大的工程又轉包給了我們河陽當地的一家民營建築公司!
當時我簡直氣瘋了,在干涉未果後,我曾經私下來省紀委跟當時分管信訪的紀委副書記左秋良彙報了這一情況,可是……唉,左書記勸誡我沒證據的事情不要輕率檢舉,還旁敲側擊的告訴我,省領導都知道我跟政府一把手關係不睦,隱隱然在警告我不要公報私仇,誣陷同僚……
我當時都驚呆了,正想解釋,左書記直接阻止了我,很嚴厲的告訴我大橋工程已經不僅僅是河陽的事情了,主要省領導都十分關注,如果因為我的無事生非,導致工程延期或者引發別的什麼後遺症,我就要自己負責!我……”
看著佟國傑痛苦的表情,趙慎三相信這番話絕無虛假,他的肺都快氣炸了,左秋良混蛋他是知道的,但混蛋到這種地步還是他萬萬料想不到的!
作為一個省紀委的主要領導,怎麼能夠如此輕率地處置基層幹部的檢舉呢?一個市委書記,就算再心胸狹隘,也斷然不敢拿這麼重大的事情來誣陷同僚呀,怎麼就敢置黨紀國法於不顧,用這種大帽子硬把基層幹部給壓下去呢?
如果連省紀委都給違法亂紀的幹部當保護傘,那麼讓那些仗義執言的幹部到哪裡去尋找公平公正呢?
如果我們的體制從紀檢這一環節壞掉了的話,那還何談監督?違紀幹部還哪裡有忌憚?這豈不跟參大樹連根壞掉一樣了嗎?
“國傑同志,我理解你當時的苦衷,但我卻不贊同你遭到挫折就妥協的處理方式!”趙慎三嚴肅的道:“咱們省紀委是這麼嚴密、龐大的執紀機構,又不是隻有一個左秋良,你在他那裡遭遇了阻撓,就應該找直接找陳書記反映問題嘛,怎麼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