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在外面一直聽著水響,一直沒有催促,其實他內心深處是相當同情佟國傑的,畢竟他的身份角色也是剛轉換不久,以前也是面對紀檢詢問戰戰兢兢的基層幹部,怎麼能不對佟國傑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呢?
所以,當他看到佟國傑滿臉不自然從裡屋走出來的時候,微笑著道:“這屋裡暖氣有點太大了,我就穿個襯衣還覺得燥得慌,你穿著那麼厚的大衣,不難受才怪,洗了好點吧?隨意點,如果熱就把大衣脫了吧。”
正想言辭為自己洗了半找理由開脫的佟國傑,得到趙慎三送來的臺階心裡一陣溫暖,趕緊笑道:“是啊是啊,裡外溫差太大,的確有點不好適應,謝謝趙書記理解。”
重新坐好之後,佟國傑從容了許多,趙慎三為了緩解他的壓力,沒有追問剛剛的那三個問題,而是溫和的帶著慨嘆道:“河陽啊,的確是個多事之城,從工業園的籌建到現在變更為文化園落成,中間發生了多少曲折離奇的故事,這如果從戲劇化的角度自然是老百姓樂道的,但從咱們官場中人的著眼點看來,可就是極度不正常的風氣問題了。
雖然我並不是河陽幹部,但看著鄭焰紅從去上任到現在,最起碼瘦了十斤的樣子,跟她睡覺夢話都是被人追殺的神經質狀態看,我也猜想得到河陽的複雜性,所以,這麼大的工程必然有你的難言之隱。但是,該明的問題還是及早明白的好,你可能也知道,目前上上下下對這件事的關注度都十分的高,若是不盡快給大家一個合理的答案,恐怕難以善罷啊!”
佟國傑點頭道:“您得對趙書記,河陽的複雜性的確是全省都難以比擬的,但我也不想多了,畢竟我現在已經離開了,焰紅書記又已經穩定了局面,大家還是看錶象比較好看些,我就還是回答您的問題吧。”
“嗯,你吧。”
“趙書記,我先不回答您關於大橋圖紙安全性的問題,而是給您如實闡述一下當初大橋圖紙的出現過程,我想您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就隨之出現了。”佟國傑道。
“也好啊。”
“當初,河陽要開通高速公路旅遊專線的時候,這個專案原本是省交通廳獨立承辦的,並沒有要透過我們河陽市主持的意思,當時剛好河陽正在籌備城市高架橋的規劃工作,省交通廳通知我參加籌備會,我看到省裡擬定的這個高速橋的圖紙位置正好跟我們城市高架重合,就萌生了兩橋合一的想法,跟當時的交通廳秦東軍廳長一提,秦廳長十分贊同,讓我們河陽市趕緊打一份可行性報告上來,他負責跟省裡申請,後來就透過了。”
佟國傑一邊以繁化簡的絮叨著當時的過程,一邊藉機組織接下來的言辭,終於,越來越自如了。
“哦?這麼來,兩橋合一的想法當時是正式向省裡申報並透過認可的咯?”趙慎三問道。
“是的。”佟國傑確定的道:“當時的申報報告一類的檔案現在肯定還有儲存,您可以隨時調閱。”
“嗯,你接著講。”
“專案批覆後,這個工程的比重立刻發生了逆轉,畢竟,一個整體的城市高架橋工程,相對於一條打通旅遊專線高速公路的十多公里路段跟一座高速橋來講,還是兩橋合一的比重大很多,那麼,這個專案繼續由省交通廳承辦就有些難以掌控了。
畢竟,從土地徵用以及各項協調工作來講,還是我們當地黨委政府出面會方便很多,經過跟省交通廳協調,這個專案才下放給我們河陽市自己承辦。”佟國傑接著道。
趙慎三微微點點頭,沒有參與意見,佟國傑嘆息著道:“唉!趙書記,當著真人不假話,我們這麼急於把工程要到市裡承辦,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畢竟,河陽雖然歷史悠久,但隨著多年來的碌碌無為,在全省已經下滑到連新興的礦業城市雲都都遠遠趕不上的落後地步了,我這個市委書記不甘心吶!
總想著能夠漂漂亮亮的幹出一件事來在省裡引人注目一次,要不然,我也不會去爭取這個專案了,結果卻給某些利慾薰心的幹部做了一個現成的貪賄機會……唉,那些情況我在給您上交的調查報告裡有詳細彙報,就不復述了。”
“是的,關於馬西林的口供我看了。”趙慎三的回答十分簡捷。
佟國傑痛心疾首般的搖著頭道:“唉唉,始料未及呀……趙書記,如果我知道會造成隱患,當時寧願不要這政績,也不去參與這個專案了……”
“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嘛,國傑廳長,後悔沒用,還是問題。”趙慎三淡淡道。
“是啊,悔之晚矣……”佟國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