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天賜這才做出猛然回首的樣子,看到嚴省長,他好似一個剛從火海里救出一個孩子般滿臉的激越,揮舞著手臂說道:“報告嚴省長,正在緊張打撈,下面已經又發現一輛車了,正在往外拉遇險人員。對不起嚴省長,我還得繼續指揮,通盤的情況你問焰紅書記吧,她閒著。”
鄒天賜說這幾句話,被大大小小的攝像機全部記錄下來,而剛剛鄭焰紅跟嚴省長低聲說話那種那種無助、柔弱的樣子也同時被記錄,當天晚上,兩人截然相反的兩種救援姿態就出現在省新聞跟各大入口網站的圖片新聞上了,不過那是後話暫時不提。
嚴省長毅然決然的說道:“天賜同志,人命關天,生命重於一切,你趕緊繼續指揮救援,我不需要什麼好聽的彙報,只希望看到越來越多的落水者生還!”
鄒天賜做了一個軍人的姿勢,雙腳合攏敬禮,鏗鏘有力的說道:“是!”轉身又去對著水面大喊大叫了。
其實,水下救援隊根本聽不見水面的聲音,而且鄒天賜的指揮很顯然表演的成分居多,人家救援人員是該幹啥就幹啥,跟他喊得全然沒有半分關係,但他的表演最起碼贏得了在場記者們的興趣,對著他一個勁猛拍,一個個身體各部委的特寫新鮮出爐。
正在這時,水面又有了動靜,好似被人群遺忘掉的市委書記鄭焰紅懷裡那個女孩子立刻尖聲叫喊起來:“爺爺,爺爺,是爺爺啊!”
立刻,隨著小女孩跌跌撞撞跑到水邊,鄭焰紅也被她拉著趴在了船沿上,眼看著一雙佈滿老人斑的手被拉出了水面,一張失去生命力的臉在不遠處浮了出來,那女孩哭的更淒厲了:“爺爺啊!爺爺你睜開眼啊!我在這裡啊!”
大家誰看不出來那老頭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被這孩子的稚嫩聲音哭的都揪心不已,鄭焰紅更是淚珠紛紛而落,拼命地抱著孩子不讓她竄下船去,那情景讓人覺得倍感淒涼。
果然,老人被弄到甲板上,醫生檢查完就黯然宣佈了他的死亡,小女孩已經懂事,立刻淒厲的哭喊起來,鄭焰紅一直抱著她免得她做傻事,也一直陪著她哭。
接下來,兩個年輕點的男女也被先後拉上來,是那小女孩的父母,她父親的腿都被夾斷了,均被醫生判定為死亡,那女孩親眼目睹了親人的死去,哭喊的悽慘無比,終於暈了過去,鄭焰紅趕緊示意醫務人員把孩子送走去醫院休養了。
再接下來,救援陷入了困境,大船能夠找到的車輛都在這個位置,那輛一頭栽進泥裡的大貨車因為距離岸邊比較遠,吊車開不進來,根本無法往外拉。
倒是上面搖搖晃晃那兩輛車都被弄下來了,西邊被鋼筋貫穿那輛車只有一個司機,已經跟車一樣被鋼筋穿透腹部流血身亡。
東側那輛車上是兩個九零後的年輕人,居然在搖晃中從後窗爬了出來,奇蹟般的平安無事,才算是為這場無望的救助增添了一點希望的光芒。
天越發陰沉,也漸漸的黑了下來,三點多出的事,此刻已經六點鐘了,天空居然又飄起了雪花,越發給救援造成了困難。
鄒天賜穿著單薄的衣衫在船頭蹦了一陣子之後,也開始打起了噴嚏,一個勁打哆嗦,大喊大叫的勁頭也沒了,一頭烏黑油亮的大陂頭被汗水跟雪水粘連在一起,一綹一綹的粘在頭皮上,看上去十分蒼老汙濁。
與此同時,從高速上個路口的監控裡,也已經全然查出來出事車輛的車牌號,經過公安機關的參與調查,已經查到了出事人的身份並通知了其家屬。
此刻,河邊多了一大群為親人生死揪心的家屬們,她們的哭聲在越來越大的風雪中透著一種莫名的幽怨,讓每個人的心裡都裝滿了鉛塊一般沉重。
看著周圍人黯然失色的臉龐,鄭焰紅打點起精神,她鎮定的吩咐付奕博:“通知辦公廳,再購買一批軍大衣趕緊送過來,在場的救援人員跟家屬們都需要。另外多熬點薑湯送過來,給大夥去去寒氣。”
立刻,大衣送過來了,各位凍得瑟瑟發抖的領導跟記者們都顧不得儀表了,一個個穿上了,還有焦慮的、絕望的家屬們也都穿上大衣,端著放了糖的滾燙姜水一人喝了一大碗,渾身開始發暖,一開始對鄭焰紅的不作為持有的不滿也都消除了不少。
黑了之後,林啟貴的工程隊給予了救援很大的幫助,把工地上那刺目的照明燈拉過來扯在河面上,照的水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可惜,水面上的光芒對水下救援根本沒用。
一直到九點鐘,終於,救援隊長宣佈過了這麼久,出事的人已經在水裡超過五個小時,完全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打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