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大睜著雙眼傻愣愣坐在他自從得知要過來跟黎遠航之後就一直朝思暮想的這張市委書記秘書的椅子上,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喜悅跟自豪,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包裹著他,讓他彷彿一個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上苟延殘喘的旅者一樣渺小而絕望。
如同患了強迫症一樣的人一樣,他的腦海裡不停不受控制的出現同一個畫面---一群警察出現在他面前,一個人出示了一張逮捕證,另一個人拎出了一副亮錚錚的手銬,然後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噠”聲,他的兩隻手被兩個圓圓的鋼圈收攏在了一起,從此之後,自由就離他遠去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在椅子上神經質的一陣哆嗦,腦子就會如同失去了控制的車輪一般瘋狂的轉動著,思緒如同破碎的畫面,一幅幅飛快的掠過---
小時候父親諄諄教導他長大後要做一個老老實實的好人的情形;上班之後躊躇滿志表現優秀卻得不到升遷的情形;意外攀上鄭焰紅開始飛黃騰達的情形;漸漸明白需要用灰色的處世經驗才能利人利己的轉變;習慣了聲色犬馬的生活之後一步步成為成功人士的情形以及跟妻子跟鄭焰紅跟諸多的紅顏知己脂粉骷髏人間妖孽糾纏在床底之間的情形……
之前覺得那種生活是那麼的充實跟滿足,可是在這巨大的災難來臨之後,卻突然覺得都如同黃昏天際一閃而逝的絢麗浮雲一般隨著黑暗的到來蕩然無存!
他慢慢的伸出自己的雙手,目光呆滯的緊盯著那十根結實、修長的手指,還有那經絡分明的手掌,這雙手依舊是那麼的乾淨、整潔,就算是剛從暗無天日的礦井裡出來,他也習慣性的趕緊洗乾淨了雙手,那指甲圓潤飽滿,修剪的整整齊齊。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雙很有修養的男人可以養家糊家的手,一個精明的男人可以升官發財的手,但是趙慎三的眼前卻出現了極其恐怖的一幕---這雙乾乾淨淨的手上,十指間突然冒出了無數猩紅的鮮血,一開始還是一滴滴滲出來,漸漸的就如同噴泉一般蜂擁而出,帶著人肉的焦糊味鋪天蓋地的湧來……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你們!”他神經質的猛甩著雙手跳了起來,嘴裡吶吶的低語著,在屋子裡困獸一般的轉著圈子,想要逃脫這追命般的夢魘。
“小趙,你進來一下。”突然,黎遠航的辦公室裡傳來了威嚴的叫喊。
趙慎三趕緊把腦子裡的東西全部歸攏到一個小角落裡,敏捷的一邊答應著一邊走了進去,恭恭敬敬的問道:“黎書記,您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跟政府辦主任溝透過了,把您今天上午的活動都改期了。”
黎遠航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唉!怎麼睡的著啊!你趕緊準備一下跟我去趟省城吧,你通知一下焰紅同志,讓她也去,既然事故處理完了,越早跟省裡彙報越好,免得夜長夢多,如果被哪個小人惡人先告狀了,也不是鬧著玩的!”
趙慎三趕緊答應著,卻也不知道自己該準備什麼,如果是跟鄭焰紅一起去省裡,他就會自作主張的準備禮物什麼的東西,可他剛跟著黎遠航,還不知道對方的秉性習慣,更加不知道如果需要非公務財政支出,他應該找誰辦理,想問又不敢,就猶猶豫豫的沒走。
黎遠航回頭一看他還站在那裡,就奇怪的問道:“小趙,你怎麼不去準備呀?”
“呃……黎書記,咱們去省裡不需要去看看相關領導嗎?比如工業安全廳的還有省直的領導們,要不要讓辦公室去一個領導啊?”趙慎三猶豫了半晌還是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書記,就說道。
黎遠航明白了,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就讓長江同志跟咱們一起去吧,該準備什麼東西你過去跟他溝通一下,工礦局的領導們我以前接觸也不多,到時候咱們見機行事吧。”
趙慎三答應著趕緊先給鄭焰紅打了電話,說了黎書記的意思,鄭焰紅也沒回家,聽了就說等下在樓下會合。
趙慎三又去了市委辦公室主任王長江的辦公室,恭謹的告訴了他黎書記的意思。前一天在礦難現場的時候,王長江就注意到這個小夥子很受黎書記器重,自然不敢對他太過拿架子,但市委書記居然連徵求他意見的過程都沒有就讓這個小夥子過來伺候了,足以說明這個年輕人的鑽營手段是多麼的精明瞭,那麼說不準哪一天這個小夥子還會給他使絆子也說不定呢,還是要提防著點為好。
“行啊小趙,以前你跟著鄭市長的時候,我雖然見過你,卻也沒有過多的接觸,就昨天看到你突然跟黎書記了,他還那麼器重你,我才發現自己這個主任實在是太失職了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