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慎三不能財政局長反應過來,話鋒一轉又說道:“別人也就罷了,但是我還是想囑咐你,我在任期間,有好幾筆隱秘的賬目都數額巨大,比如退還給鼎盛公司的那筆帳目,還有市裡劃撥給咱們的工程款,這裡面有多少的忌諱跟隱私我不想跟你細說了。
我只告訴你一句,這些賬目一旦有第二個人插手,有什麼需要我承擔的責任我就全部推卸掉了!那時候你如果跟人家解釋不清可別問我!當然,如果你過年期間‘恰好’有要事需要請假的話,過了年我就回去上班了,到時候什麼責任還是我的,總之我不希望在我回去之前,有誰能插手桐縣的財政!”
這一番話的分量自然讓那個跟郝遠方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局長大冷天出了一身的冷汗,哪裡敢貿然就去找裴書記投誠認主啊?
趙慎三是何許人也?當時還是副職的時候,因為他扣押了城建系統的一筆款子,這個人就能從市財政局著手給他帶了一個大大的緊箍咒,現在人家都已經是黨政一把抓了,雖然暫時走了背運,有省委常委老丈人在那裡擺著,他也不信這個姓裴的就能徹底把人家連根拔了去?
所以接了這個電話之後,這個聰明的局長立刻封存了所有的財務收支賬目,囑咐手下他不在期間,任何人不得支付一分錢的規劃,接著給縣委辦遞交了請假條,帶著家人到海南度假過年去了。
而裴建新代書記就註定要遭遇他上任之後的最大尷尬—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對於裴建新來講,來桐縣暫時擔任這個代理縣委書記,其過程可真是一波三折,戲劇化之極。從心理落差上來講,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中間的灰心喪氣,又到今天的突然間願望達成,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可能只有他,或者說還有他的親嫂嫂馬慧敏才能體會的了。
終於坐到了桐縣縣委書記辦公室裡,裴建新依舊是如同做夢一般沒有真實感,他彷彿又回到了昨晚深夜,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今天凌晨。
當時他都已經睡了,嫂子馬慧敏突然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市裡現在才開完常委會,已經決定將趙慎三停職待查。讓他火速趕到市裡,等天一亮市委組織部就送她去桐縣任職,雖然暫時還不能明確職務,但很快就會有定論的。
這讓他如同做夢撿了個大金元寶一般,哪裡還敢睡到天亮?馬上爬起來就往市裡趕,到了嫂子家裡,嫂子又密密匝匝的囑咐教導了好多,讓他到縣裡之後立刻把人、財兩權抓在手裡,更加趕緊趁趙慎三沒提防來不及回去善後,抓住趙慎三遺留的工作緊追不捨,能追查出多少問題就追查多少,然後趕緊呈報到市裡,爭取在小學生受傷事故的處理結果出來之前匯總到一起,加重趙慎三的責任跟瀆職程度,爭取把趙慎三一棒子打死,不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所以一大早,就在市委組織部的幹部科長把他送下來,(市委組織部長說上午忙不能去,三個副部長一個都走不開,最後就讓幹部科長送他了,這也是雲都縣委書記一級就職首次這麼馬虎,原因就眾說紛紜了。)裴書記連原任上的縣長差事都沒來得及交接,就急匆匆來桐縣上任了,九點半鐘到桐縣,十點就要召開班子會,要求四大班子全部參與,他裴書記顯然是要宣佈另一個統治時代的來臨了。
令裴書記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會議通知已經下達好久了,會議室裡居然稀稀拉拉的僅僅坐了幾位被他帶來的秘書從辦公室裡直接叫來的、來不及溜走的領導們,其餘的居然一概的不是這個事情走不開,就是不在縣裡趕不回來,總之,這個會議居然缺席了近十位副縣級領導,剩下的也就屈指可數了。
懊惱的縮短了會議議程,第一次見面會,總不能就大發雷霆的懲罰沒來的幹部吧?也只好忍氣吞聲的草草開完會回到自己辦公室。但是,教育局的局長馬上就坐到了他的對面,一臉的無奈張口就管他要錢,說趙縣長走之前已經確定好了臘月二十五之前把全縣民辦教師的工資跟補助全部兌付,今天就是二十五,要趕緊兌現了;還有就是醫院裡的那些小學生們,醫藥費原本就是衛生局跟縣醫院協調的暫時欠著,但今天人家醫院不幹了,說墊付不起了,讓縣裡趕緊去結賬,就這兩項下來粗粗一算就上數十萬了,那一項不趕緊兌現都會有很大的後患。
對於一直做著縣長的裴建新來講,教育局長說的事情他都能理解,因為民辦教師的工資拖欠問題是全國上下都一樣的,基本上這些支撐著偏遠農村教育第一線的可憐人們反倒是超前意識很強的實行著年薪制,總是到年底拖到不能再拖的時候,縣裡才會擠牙膏般艱難的把他們一年辛苦的血汗錢一次性劃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