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亮還以為黎遠航是在責怪他失職呢,就苦笑著解釋道:“是啊,您想啊黎書記,開完常委會都夜裡一點鐘了,哪裡還有微機員打檔案啊?難不成讓我這個部長親自去打字?那我也不會啊!至於今天送裴建新同志去上任,我承認我不想去,我既然自己都不想去,副職們不想去我也不能強派,最後就只好讓小金自己去了。”
“嗯,我昨天晚上就發現你對委任裴建新去桐縣問題跟對趙慎三實行停職處理兩項決議的時候都投了棄權票,那麼你是怎麼考慮的?”黎遠航雖然問的是這麼嚴重的一個問題,但劉清亮左看右看,卻始終沒看出黎遠航有責怪他跟書記不保持一致的意思,因為黎遠航的臉上絲毫沒有怨怒,反而是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好似巴不得他投的是棄權票一樣。
剛剛馬慧敏是為了小叔子的事情操心太過了,把自己也給陷進去了才導致判斷失誤。可是劉清亮處於旁觀者的位置,自然從黎遠航的態度裡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但他謹慎小心慣了,要不然也不會黎遠航接了市委書記居然依舊讓他擔任市委組織部長的,就揣摩著慢慢說道:“……其實,黎書記您,難道不是希望我這麼做的嗎?昨天的局勢我明白,一開會您僅僅就提了個頭就不吭聲了,一直是郝市長在那裡義憤填膺,我就明白您可能有不得已……
唉!雖然我跟建設書記我們好幾個人都棄權了,但你們剩下五個人表態,還不是三比二決定了趙慎三停職,讓裴建新去桐縣嗎?這個決定……呵呵,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還無法理解您為什麼會贊成啊,這不明白著是給您下的套嗎?黎書記,我知道您一貫希望自身正讓人無話可說,小趙是您的秘書出身,遇到他的事情您總是隻能尊重大家的意見以顯示您不庇護私人。
但您想過沒有?凡事都有個度,您的公正如果是偏重於大眾化的認可那就沒什麼,可如果對小趙的處理僅僅是少數人的意願,而他本人則是可以避免處理的情況下,您這麼做反而會……呃……呵呵,算了,我扯遠了。
黎遠航很出乎意料的看著這個居然第一次跟他這麼坦誠的部下,心裡一動,就偏偏追問道:“老劉,實話跟你說,我這會兒也明白過來自己有時候的確是矯枉過正了,但是……唉!也是不得已啊!難得咱們兩個能夠敞開心扉聊聊,你就把話說明白吧。”
劉清亮就誠摯的看著黎遠航說道:“黎書記,您可能不太清楚,現在趙慎三在桐縣的工作狀況,無論是民意還是官聲,統統都是毫無瑕疵的。其中他為了開拓工作局面,穩定推進政府工程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跟艱辛,甚至吃了多少暗算,受了多少委屈,恐怕您最清楚吧?
說句題外話,他趙副縣長獨鬥八大金剛的故事,都有民間藝人編成三絃書在民間傳唱了呢!呵呵,這樣一個難得的基層幹部,就僅僅是因為大雪壓塌了一所小學校,無非是受傷了幾個孩子就把他一棒子打死嗎?小趙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麼敢拿傷情開玩笑?
黎書記,就咱們倆我就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他跟著您的時候,煤礦事故那麼大,還不是他一手處理完了?說句不該說的話,以他的能力水平,如果真的想隱瞞傷情換掉重傷的孩子,哪裡會留下什麼把柄讓所謂的調查組去抓到?昨天那兩個調查組的調查結果以及證人的證詞,一看就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可是……
呵呵呵,黎書記,我剛剛那句話沒說完是怕您受不住,其實我是想說,您過分的秉公處置,手下出了問題不去袒護,不去替他辯解維護,可是就冷了實心實意跟隨您的人的心了啊!更何況,昨晚的常委會還有個致命的漏洞,就是既沒有通知鄭焰紅同志,又是在有常委不知情並缺席的情況下召開的,其合法性就很成問題。
我之所以不下文,一來是市委對趙慎三通知的處理決定太過含糊,僅僅是待核實,又沒有免去人家代縣長跟縣委副書記的職務就派員過去替換不符合幹部任免程式;二來嚴格來說,裴建新還是原任的縣長,根本沒有進行正規的任免,更加不能還沒有免去縣長職務,就宣佈擔任桐縣縣委書記的道理。”
“哈哈哈!老劉,難得你這個雲都官場人人公認的‘油浸泥鰍’能夠敞開心扉跟我說這番話啊!哎呀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說老實話,昨晚郝市長深夜跑到我的住處,神態激憤的揮舞著那兩份調查結果,咄咄逼人的逼我處理趙慎三。
我僅僅說了句天亮了再說,他就擺出一副要跟我火拼的模樣,說他反正要離開雲都了,也無所謂什麼風度涵養了,如果我為了袒護我的前秘書不答應他的意見,他就直接跟省裡彙報,哪怕是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