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這裡很好。”興帝背後身去。
“這還叫好?父皇,您就彆嘴硬了。”君初靜走過去。
“你們不早就任由朕在這華幽宮自生自滅了麼?別管我,走,都走!”興帝咬牙甩開了君初靜的手。
“父皇……”
“走!”興帝喘著粗氣,“朕說了讓你走!”
“靜兒,別管他,就讓他自己在這裡待著吧!”君輕塵拉著君初靜頭也不回的離開。
“八哥,不管怎麼說,他到底是我們的父皇。”君初靜咬唇,頓住腳步。
君輕塵聲音微冷,“你拿他當父皇看,他當你是女兒麼?你忘了,他都是怎麼對你的?”
興帝聽到這句話,情不自禁的攥緊了衣袖,心口處澀澀的疼。
他們恨他!
“可是八哥……”
“別可是了,我們趕緊回去吧,母后現在正等著我們用膳呢。”君輕塵將人拉著出了華幽宮。
看著兄妹二人離開的身影,興帝突然頹唐的坐在了地上,忍不住的老淚縱橫。
他一直以為眾叛親離也沒什麼,不過是一種孤獨,然而現在他卻嚐到了這種滋味,才發現是這麼的痛不欲生!
當初他那樣對他們,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興帝想著,痴痴地笑了起來。
也好,就讓他自己在這裡自生自滅,倒是還保留了最後一份尊嚴。
他不知在地上做了多久,只見窗外從黃昏到日暮,而他整個身子徹底冰透,雙腿完全麻痺。
君初靜再次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興帝佝僂著身子坐在地上的一幕。
她慌忙走過去扶他,“父皇,地上涼,您快起來。”
“靜……靜兒?”興帝不可置信,慌忙別開臉,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父皇,您這是何苦呢?”君初靜吃力將人扶起來。
興帝沉默,久久不語。
君初靜剛剛扶著人坐下,幾個小宮女就抱來了新被褥,升起了爐子,還端過來了熱乎乎的飯菜。
興帝愣住,“靜兒,你這是……”
“父皇,這些都是八哥讓人送過來的。你別看他剛剛心那麼冷,他回去就吩咐人過來送東西,他心裡還是心疼父皇的。”
“塵兒送的?”興帝驚訝著,終究還是紅了眼眶。
不是恨他麼?
“父皇,先用膳吧,這些都是父皇平常愛吃的,嚐嚐合不合胃口。”君初靜給興帝夾菜。
看著這一幕,興帝眼眶酸得更厲害,“靜兒,你不恨朕?”
君初靜聞言手中的動作頓時一滯,“我從來沒有沒有恨過父皇,就算父皇要燒死我,我也只是很傷心,很失望罷了。”
“父皇要殺顧玉祺,要打掉你肚子裡的孩子,你也不恨父皇?”
“如父皇所說,父皇生我養我,疼了我十幾年,恩重如山,我怎麼會恨你。”
君初靜說著忍不住勾起嘴角,“我還記得,有一年夏天,我染了風寒,上吐下瀉,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我嘴饞忍不住,是父皇陪著我一起戒食。”
“還有,父皇會給我搖鞦韆,會手把手教我寫字,不論別人給父皇送了什麼好東西,父皇都會拿來給我。小打到大,父皇就像是一棵大樹,呵護我長大。在我眼中,父皇不是東臨的皇帝,就是疼我愛我的爹爹。所以,我對父皇,恨不起來。”
“靜兒……”興帝想到以前的事情,忍不住老淚縱橫。
“父皇,不論你對靜兒做了什麼,靜兒都不會恨你,永遠不會。”
“你是個好孩子。”興帝再一次熱淚盈眶,抬手抓住了君初靜的手。
君初靜掃了眼頓時驚撥出聲,“父皇,你的手……”
興帝頓時,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藏在了袖中。
“父皇,讓我看看。”
“沒什麼,別看了,用膳吧。”
君初靜眸光斂了下,點頭給興帝夾菜,“父皇,多吃些。”
用過晚膳,君初靜取來了凍傷藥,“父皇,讓我看看你的手吧,上了藥才能好得快。”
“靜兒,朕……”
“父皇,我會輕輕的。”君初靜直接將興帝的大手扯了過來,“不論父皇現在什麼樣子,在我心裡,父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令人尊敬的。”
看著那張凍得又紅又腫,長滿凍瘡的大手,她頓時一陣心疼。
“沒事,父皇不疼。”興帝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