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大門的那一刻,一股濃重的禪香氣味就從裡面傳了出來,穿著破舊麻衣的九尾天狐妖小魚就坐在蒲團上,背對著玉機子。這個老狐狸似乎每天除了打掃祖師祠堂之外,剩下的最大工作就是雕刻靈位神牌,蒼老的手指中夾著那柄烏漆嘛黑的鋒利小刀,似乎對於玉機子視而不見,輕輕的在一塊大木頭上緩緩的划動,在她衣服下
擺上已經積累了很多木屑,顯然她雕刻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大門開啟,夜風吹了進來,裡面無數燭火開始搖曳,於是妖小魚輕輕的一擺袖袍,大門啪嗒一聲就重新的關閉。
玉機子對於這個老人的道行絲毫也不驚訝,他走到神案前拿起三支細禪香,恭恭敬敬的對著歷代祖師的靈位鞠躬三次,然後將禪香插在了青銅香爐裡。
嫋嫋的青煙打著旋向上升起,然後漸漸的沒入了房樑上的一層淡淡的青霧之中。
玉機子看著聚集上房樑上的青霧,似乎出了神,好一會兒才道:“前輩,您看守祠堂已經很多年了,這房樑上籠罩的那層青煙,莫非就是香火之氣?”
妖小魚沙啞的道:“也許是吧,你不必羨慕,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被安放在這裡,日夜享受後世弟子供奉的香火。”
這句話就有些誅心了,能敢當著這位天下正道領袖的面兒說出這話的,估計世間也沒幾個人。
玉機子卻沒有生氣,作為蒼雲掌門,自然知道眼前這個老人的身世來歷。
蒼雲門有兩個地位是最重要的,其一便是象徵著蒼雲門古老大派地位的輪迴大殿,其二便是供奉著歷代祖師靈位的祖師祠堂。
如此重要的地方,普通弟子都不能隨意接近,如果不是對這個老人十分的瞭解,歷代蒼雲掌門也不可能放心的將祠堂交給她。
玉機子苦笑一聲,道:“我也想有這麼一天,希望到時我見到了歷代祖師,不要被他們責罵才好。”妖小魚輕笑道:“你這些年來,將蒼雲門打理的如此興旺,你的那些祖師怎麼會責罵你呢?我在此地三千餘年,見過幾十任蒼雲掌門,說句你想聽的話,還沒有幾個掌門能與你相提並論,當年你們蒼雲門的
祖師蒼雲子,其實也就只是開創了蒼雲門而已,他死的時候,蒼雲門裡裡外外也只有不到八百人而已,至於蒼雲子的道行其實也不算高,天人中期而已,遠遠比不上你的。”
妖小魚可以隨意評論甚至咒罵蒼雲子,玉機子卻不行,所以玉機子不接話茬。
他道:“我畢生心願,便是光復蒼雲,迎回玄鐵令,苦心經營數百年,心願已經達成過半,如果有生之年能瞧見玄鐵令被重新放在這神案之上,接受歷代祖師審閱,我死而無憾亦。”
妖小魚輕輕的道:“玄鐵令真的這麼重要嗎?為了一塊破鐵牌子,已經死了很多人了。”玉機子忽然有些激動的道:“三百多年前,玄天宗仗著勢大,召開正道會盟,強迫我蒼雲門交出祖師傳下來的玄鐵令,而我蒼雲門對外只能說玄鐵令丟失了,被玄天宗弟子無意中撿到,實在乃是我蒼雲門四
千年來奇恥大辱,如果不迎回玄鐵令,我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前輩,當年我與元師兄跪在此處,對著列祖列宗許下宏願,你可還記得?”妖小魚嘆了口氣,道:“怎麼會不記得,可惜啊,只過去了三百年,元秦的屍骨卻早已無存。當年你們是那麼要好,宛如親兄弟,哎,我想不通他與班竹水死了也就死了,是他們咎由自取,可你明明知道他
與班竹水的兒子當年是被玄天宗冤枉的,你為什麼就不能給他留下一條血脈呢?”
這些年來,從沒有人敢在玉機子面前提起元秦,提起班竹水,提起元少欽。這是玉機子心中的禁忌。可是妖小魚不在乎,元秦她認識,雲崖子的弟子,資質道行都不在玉機子之下。班竹水更不必說,上一代斬塵神劍的主人,實乃是不世出的絕世女子。元少欽繼承了他們二人優良的血脈,年少時就表現搶
眼,在同輩之中,就算是古劍池也不能與他媲美。可惜,過慧易夭,這三人都沒有好下場。關於元秦與班竹水之死,完全是咎由自取,妖小魚並無惋惜之意,她所惋惜的是元少欽。這個年輕人本該是瘋魔三界之人,結果落了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精彩的
人生還沒有開始,便如流星一般,不到四十歲便隕落與此。玉機子坐在了旁邊的一個黃色的蒲團上,他看著妖小魚,道:“前輩,有些時候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這些年來,沒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此事,你是一個人。我與元師兄情同手足,當年他們賢伉儷臨死前,將年幼的少欽託付與我,我沒有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