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怕死之徒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也不知道在濟世庵裡拐了多少個彎，走了多久，古剎裡那誦唸佛經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了。

可是了空此刻心中卻是煎熬無比。

葉小川這個臭小子，一路上嘴就沒有停下來過，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歸納一下就是讓自己一定要考慮清楚，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在這了空跟隨玄慧師太修佛多年，佛心還是有的，換做其他濟世庵其他年輕尼姑，估計一巴掌就甩在了他黝黑的臉頰上，美名其曰佛祖也有伏魔獅子吼，何況人乎？

終於到了無垢居，是在濟世庵群舍中最邊角的一個獨立的小佛堂，很是幽靜，在兩側竟然還有一片高大的竹林，那些竹子翠綠翠綠的，每一根竹子直挺挺的向上延伸，至少有十丈高，碗口粗細。

至於無垢居的後面，就是琅琊山的山壁了，抬頭往上看，估計能看到山腰上琅琊仙宗弟子的房舍。

無垢居很小，就一間禪房，木門是關閉的，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裡面有燭火亮著。

了空領著葉小川來到無垢居門前，雙手合十，道：“師父，弟子了空，引著葉施主來了。”

“進來吧。”

玄慧師太的聲音從門後的禪房裡傳了出來，了空輕輕的推開房門，葉小川立刻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了咚咚咚既有節奏的木魚聲音。

葉小川一聽這聲音，腦袋瞬間就大了一圈，但也不敢放肆了，急忙上前，彎腰行禮。

“晚輩蒼雲門葉小川，見過玄慧大師。”

“貧尼與貴派掌門玉機子道友，和你的恩師清風道長都是故交，葉少俠不必客氣。”

木魚聲音停了，葉小川走進無垢居，裡面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尊菩薩泥像，幾個發癟的橙黃色蒲團，一盞油燈，連桌椅板凳都沒有，真可謂是青燈古佛的典型代表。

不過，這間破房子和無垢居三個字似乎沒有什麼關係，無垢即無塵，可是這禪房好像至少有十年八年沒被打掃過了，地上都是灰層，甚至到處都是蜘蛛網。

葉小川吞了吞唾沫，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完全是城外鬧鬼的蘭若寺呀。

了空沒有進來，不知道去哪裡了。葉小川感覺這地方陰森森的，如果不是有一尊泥菩薩像辟邪鎮宅，他都想拔腿而跑了。

玄慧師太盤膝坐在泥菩薩前的一個蒲團上，背對著葉小川，一身洗的發白的僧袍在青燈下顯得十分的蕭索。

葉小川左右看了幾眼，忍不住道：“師太，晚輩有些不解呀。”

玄慧師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處禪房既然叫做無垢居，應該是無垢無塵，為何會如此髒亂？”

葉小川道：“師太慧眼，望師太解惑。”

玄慧師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身邊一個黃色的蒲團，就緩緩的騰起，落在了葉小川的面前。

葉小川心中一驚，心想這玄慧師太一身修為果然非同小可。

他盤膝坐在蒲團上之後，玄慧師太才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空門淨土本無一物，惹些塵埃又有何妨？”

葉小川還是不解，道：“今天早上來的時候，看到兩個小尼姑開啟山門開始打掃山門前的石階落葉，當時晚輩就在想，既然是空門，為什麼要關門，既然是淨土，為什麼要打掃？既然打掃了塵埃，為何不連這無垢居一起打掃了？這裡這麼髒，蜘蛛遍佈，蛾子滿天飛，太不衛生了吧。”

玄慧師太忽然愣住，她是萬萬沒想到葉小川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這麼一段深奧的佛理來。

但玄慧師太畢竟是天底下有數的得道神尼，她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葉少俠果然是佛緣深厚，都說蒼雲門人才輩出，如今得見葉少俠，果然是名不虛傳。剛才少俠說，既然是空門何必關門。既然是淨土，為何要打掃？既然打掃了，為什麼偏偏不打掃這無垢居。”

她笑了一下，目光中似有金色佛焰一閃而過，道：“關門擋住了外面的紅塵，所以才是空門。空門之地如果不經常打掃，又何來淨土。至於這裡不常打掃為何稱之為無垢居，是因為無垢並非表面，而是內心，心中無垢，靈魂無塵，才是我佛心法之最高境界。”

葉小川聞言，嘴巴微張，沒想到自己心中的疑惑就被這玄慧師太三兩句給解決了。

好半天也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只好認慫，慚愧的道：“師太佛理高深，已達圓滿之境，剛才是晚輩孟浪了，還請師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