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如果沒有冰鸞叼回來的那條大肥魚,雲乞幽就不會來到河邊。
如果不是雲乞幽廚藝不好,也就不會由生魚片改為烤魚。
如果不是魚烤的實在太腥太難吃,雲乞幽也不會在身邊洗漱。
如果不洗漱就不會蹲在那塊光滑的石頭上。
如果不蹲在那塊石頭上,就不會在無意中發現石頭上竟然有一個“因”字。
也就不會發現上面的文字。
第一個如果也許是巧合,那所有的如果累積起來,便是命中註定。
誰能想到,揭開了塵封萬年往事的,竟然是一條大肥魚?
那四句話,或者說是四句詩,深深鏤刻在岩石上,儘管風雨侵蝕,河水沖刷,萬年來依舊沒有將它的痕跡徹底的抹去。
三生誰更問前因,七世纏綿泣鬼神。
緣盡猶尋泉下路,魂歸宛見夢中人。
多麼纏綿的詩句,多麼悽美的愛情,宛如親眼看到了一對相互恩愛的璧人,在此許下了三生七世的諾言。
雲乞幽的神色漸漸的變的痛苦起來,這石頭上文字,應該就是當年盧腳僧所留下的。
或許,盧腳僧就是盤膝坐在這塊河邊岩石上參悟佛道的。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來五臺山,是來尋找治癒自己七竅玲瓏心的方法,不料卻發現了盧腳僧當年留下的文字,將七世怨侶的傳說再一次拉進她的視線。
前生緣起,今生緣盡,來生纏綿。
這四句詩,彷彿與葉鬥峰前山清涼寺的三世佛堂相互對應。
三生情來三生緣,三生石上寫三生。
世間情緣,註定要三生來圓。
世間戀許,註定要七世來續。
這或許就是三生七世怨侶的由來吧。
可惜,除了這二十八個字之外,石壁上再無任何文字。
當雲乞幽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低沉的鐘聲。
咚……
咚……
咚……
這聲音在五臺山太普遍了,每天雲乞幽都能聽到許多次山中不時響起的鐘聲。
只是這鐘聲,或許因為大鐘年代久遠的緣故,或許因為大鐘內雜質較多,聲音傳的並不遠,遠遠比不上寒山寺的鐘聲,隔著一條大江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雲乞幽順著鐘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遠遠瞧見在河道的下游七八里處,坐落著一座破舊的古剎,鐘聲似乎就是從那座古剎裡傳來的。
古剎在五臺山相當常見。
五臺山的乃人間佛門聖地,絕非虛言,不大的山脈中,有幾百座寺院道場,幾乎每一座山峰與土包上,都隨處可見寺廟與庵堂。
不過這葉鬥峰後山,乃是清涼寺的禁地,雲乞幽沒想到距離這裡不遠,竟然有一座古廟,看規模並不大,還不足前山清涼寺的十分之一大小。
那股古剎的位置相當特殊,似乎能看到整個葉鬥峰的後山,也不知道是何人在何時所建。
雲乞幽不知道為何,看了看遠處的古剎,又看了看腳下岩石上的文字,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在菩提樹下靜坐好多天了,無悔無懼兩位大師再也沒有出現過,而云乞幽對有可能治癒自己的佛門密宗心法,至今毫無頭緒。
心中早就有些絕望。
她佇立了一會兒,然後邁步走向了不遠處的那座古剎。
到了古剎的門前,她發現眼前的這座古剎,比她先前預想的還要破敗,還要窄小。
大部分的房屋都倒塌了,只剩下了一些殘垣斷壁,只有一些以岩石壘成的石屋,還在飄搖的歲月中飽受侵蝕。
從山門前的破舊匾額上,雲乞幽知道了這座古剎是一座尼姑庵,名字很有意思。
叫做水月庵。
想想這水月庵的名字倒也頗為應景,腳下就是一條河道蜿蜒而過,宛如月牙形的水道,以水月相稱,在合適不過。
雲乞幽走進了水月庵,現在沒猜錯,整個庵堂裡就沒幾個尼姑。
準確的來說就兩個。
一個老尼姑,與一個小尼姑。
老的太老,用花甲之年來形容都不足以表示她的蒼老,面板就像是千年老樹的樹皮,層層疊疊,非常的粗糙。
小的又太小,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似乎還沒有剃度,僧帽下能隱隱看到烏黑的髮絲。在小尼姑的腰間,還掛著一個很大的海貝,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