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狐古窟事件之後，沐沉賢與楚沐風之間的隔閡就更大了。

師徒二人從親如父子，到形同陌路。

這是他們兩個多月來首次坐下來，面對面的談論萬狐古窟事件，以及楚沐風此刻正在進行的大事。

看到楚沐風對萬狐古窟之事表現出悔過之意，沐沉賢的神色稍稍的放鬆了一些。

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又怎能徹底與他割裂呢？

沐沉賢伸手在書桌的一角按動了幾下，一道微不足道的氣流在書房內劃過。

這是他開啟了書房內的隔音結界。

楚沐風見狀，心中一動，知道師父接下來要和自己說的話，是不想往除他們師徒二人之外的第三人知曉。

他立刻道：“師父，弟子是後悔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可是弟子現在已經沒了退路。

直到現在，弟子才明白那句三歲孩童都懂得的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楚沐風的聲音略帶悲涼，一種無奈又無力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全身。

沐沉賢能理解楚沐風此刻的感受。

他也曾經歷過類似的。

四百年前，他輔助乾坤子爭奪那張椅子。

當時的乾坤子意氣風發，快意恩仇。

在奪位後期，乾坤子也曾想過放棄。

可是，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放棄一說。

要麼成功，要麼失敗。

成功者名垂青史，失敗者身死魂滅。

乾坤子想要放棄，但跟隨他並非是一個人，在他的身後，已經聚攏了一大批的玄天宗長老與弟子。

就算乾坤子不想去爭，這批人，也會在後面努力的推著他去爭奪。

十年前，葉小川也曾遇到過類似的經歷。

他不想和古劍池爭奪蒼雲少門主之位，可是楊十九，杜純，寧香若，趙無極，顧盼兒，冷宗聖，楚天行等人，卻是在極力的推著葉小川前進。

這些年輕弟子的後面，代表的是蒼雲門一個個長老供奉。

奪嫡，一榮俱榮，一死俱死。

葉小川為了那麼多人的生死，只能繼續前進。

現在，楚沐風遇到的情況也是這樣。

他就算想要放棄，他背後的玄天宗勢力，也不會允許他放棄的。

現在李玄音沒有收拾他們，是因為這位年輕的掌門，還沒有緩過手來。

一旦再過十年二十年，他緩過了這口氣，絕對會秋後算賬。

那時，曾經支援楚沐風奪位的那些長老與弟子，都將面臨可怕的清洗。

沐沉賢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開啟隔音結界，打算好好給自己的這個弟子分析當下的局勢。

沐沉賢道：“沐風，你以為掌門現在失去了崑崙三怪，玄天十二仙這些左膀右臂，你就有很大的機會成功？

你以為你說動了扶陽，又有屈塵鼎力相助，你就穩操勝算了？

別說是這些人，就算是為師此刻也全力支援你，你和掌門之爭的勝算，最多也就七成。

掌門畢竟是乾坤師兄臨終前，冊封的正統傳承人。

正統二字非常的重要。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為師或許會支援你爭奪那張椅子。

可現在不同，如今浩劫之戰迫在眉睫，如果在這個時候你們之間起了衝突，玄天宗至少要折損三成以上的力量。

如今玄天宗已經元氣大傷，再折損三成力量，在未來的浩劫之戰中，玄天宗就很難再存活下來。”

楚沐風道：“只要師父支援弟子，弟子有把握將衝突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絕對不會讓玄天宗傷筋動骨的。”

沐沉賢輕輕的搖頭。

道：“你太天真了。

你以為咱們玄天宗損失了一百來位長老，就真的沒高手了？

玄天宗這數百年一直是正道領袖，雖然最近幾十年，經歷了蠻荒之戰，七星山之戰等多場大戰，損失了不少人，但咱們玄天宗的根基並未動搖。”

楚沐風面色一凝，道：“咱們玄天宗目前靈寂之上的長老，有兩百餘人。

天人境界十七人，長生境界五人。

這些長老供奉，我已經掌握大半。

我的勝算還是很高的。”

沐沉賢道：“你看到的，只是明面上的，你知道為什麼李玄音如今還能保持鎮定嗎？

是因為他的手中還有兩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