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喊殺聲險些震破黑盡的天。
聞歌他們幾個還沒從頭頂上的箭陣中醒過神來,鉅變再生。
喊殺聲幾乎可以震動大地,那種恢弘霸氣,不懼生死的氣勢,讓聞者為之喪膽。聞歌他們幾個皆是聽得心尖巨顫。
伴隨著馬蹄聲、喊殺聲,幾人震驚回望中,竟似有千軍萬馬廝殺而來。明明不見煙塵滾滾,可恍惚間,竟似在剎那間穿越回了四十年前那一場伏屍百萬的松陵之戰,身穿赤甲的兵士持刀舞劍而來,猙獰著面容,渾身殺氣。可是他們明明加起來也只有五個人,用得著這千軍萬馬來對付嗎?那架勢渾似兩軍對陣,你死我亡?
眯眼看去,不遠處的山崗上,甚至還有傳令兵在揮舞令旗,模糊能夠瞧見那獵獵飛舞的戰旗下,有幾匹馬並立,馬上坐著“鬼”,都是一身盔甲,威風凜凜,敢情還有督戰的將帥?聞歌有些無力,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偏偏,那千軍萬馬不止來勢洶洶,就連進攻退守都極有章法,兵士之間互為盾守,攻利,守亦堅。
顧輕涯和葉空禪早已顧不得頭頂,匆匆撤去光盾,騰開手來,連忙揮劍應敵,各自護著要護的人,試圖衝出重圍。
無奈,人說,雙拳難敵眾手,即便除了雲懋,其他幾人都算是個中高手,一時之間,竟也只能疲於應付,半點兒他法也無。
那邊,鼓聲點點短促,令旗微頓,換了另外一種揮勢,眨眼之間,陣法陡變。一列騎兵驟然衝出,兩側步兵外退,在幾人下意識外側躲開騎兵的同時,斜刺裡,卻有數支鐵槍戳來,頭頂上,停歇了一陣的箭陣再度不期而至。這……是發動了總攻!
幾人一時間已不只是疲於應付,而是灰頭土臉了。聞歌手下不停,紅線繞飛,面前光劍一掠,那些鬼兵化為黑煙或是齏粉四散,好不容易總算砍出一道口子。在顧輕涯眼角餘光朝她瞥來時,聞歌未有遲疑,舉步跟上去,顧輕涯在前面開路,她則亦步亦趨跟上,一邊揮舞紅線,擊退不知死活還要纏膩上來的鬼兵。眼看著,衝出重圍在望,聞歌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驟然頓住步伐,駭然回望,“雲二呢?”
顧輕涯聞言,也是怔然回望,可惜,面前一波又一波鬼兵蜂擁而至,卻哪裡還有云懋的身影?別說雲懋了,就連葉空禪和曲未濃也不知去向。
顧輕涯深幽的黑眸中陰雲翻滾,即便再怎麼隱藏,眼裡的擔憂和害怕還是絲絲流出,電光火石間,他身後有鬼兵舉刀砍來,他卻是怔在原處,不閃不避,渾然不覺。
聞歌眉眼驚抬,袖口一縷紅線急射而出,越過顧輕涯肩頭,直沒入那舉刀鬼兵的胸口,一瞬間的面容扭曲,而後眨眼化為齏粉,被峽口的陰風揚散。而聞歌沒有半點停留,轉過身,便要再度衝進那變換無窮,處處殺機的戰陣之中,一隻手斜刺裡探出,牢牢箍住她的手腕。
顧輕涯眼中閃過種種掙扎,最終,卻沒有放鬆掌下箍握的力度,“走!”咬牙道完,他將聞歌拉拽向方才逃命的方向,不再回頭,只是手裡揮舞的光劍似乎平添了幾許殺氣。
離他們幾步開外,雲懋軟倒在地上,手裡抱緊了那盞煉魔燈,渾身哆嗦,卻是半點兒力氣也無,閉眼等死。
一隻手突然將他拽起,他當下便開始鬼叫掙扎起來。
“你閉嘴!”惡狠狠的女嗓裡帶著不容錯辨的咬牙切齒。
咦?這手上有溫度?雲懋悄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曲未濃僵著一張臉,頭上的木簪有些鬆了,長髮凌亂,狼狽得緊,但那一雙朝雲懋瞪來的眼睛…..雲懋方寸一縮,嗬!被怒氣染得亮如星子!
無星無月,厚重的陰雲遮蔽了整個天地,松陵原真真是不見天日的修羅鬼域。失了煉魔燈,即便是眼力好如顧輕涯也不得不暫時成了只能憑藉感官的瞎子,身後,追兵不絕,他拉著聞歌,磕磕絆絆地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焦慮地往後看,好幾次,聞歌都險些栽倒,只覺得腕間的手一個緊提,整個人被提了起來,卻幾乎是被連拖帶拽地拉著,踉踉蹌蹌地往前跑。
顯然,那些追兵比他們更熟悉這黑暗,也更熟悉這裡的地形,漸漸地,距離越拉越小,追兵越追越近。他們越發的慌不擇路,待到聞歌察覺到身子斜倒,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已經被顧輕涯伸臂扯入懷中,牢牢護住頭臉,然後便是天旋地轉。不知滾了多久,“撲通”一聲,水,從眼耳口鼻湧了進來。
聞歌很快明白了現下的處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划動手臂,好在在跌入水中的同時,可能是因著那股衝力,顧輕涯下意識地鬆開了她,她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