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見他這樣,反倒有些不安了,悄悄坐直身體道,“你不會生氣了吧?”
“我有那麼小氣麼?”顧輕涯一邊說道,卻是頭一不回地埋頭收拾著。
哈!不小氣?那當初是誰不過因著她的一回拒絕,就陰陽怪氣了一路?還不小氣呢!
不過這話也不過在心裡腹誹了一番罷了,“那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不是生氣了,是怎麼?”
“我只是在思考!”顧輕涯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也終於扭頭朝她看了過來,目光深邃而認真,直直望進聞歌雙眸深處,那樣的目光,不知為何,讓聞歌莫名有些心慌。
但她心裡的驕傲容不得她怯懦和躲避,於是只能看著,聽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在想,會不會有朝一日,在你心中,我的分量可以超過令尊,甚至是任何人!”
聞歌心中一悸,繼而,卻是一笑道,“顧五,我們怎麼說也算並肩同行的夥伴,有些話,說得太直白了,我又怕傷了你。可你……會不會想多了?”
她這話要說直白吧,倒也不夠直白,但以顧輕涯的敏銳,卻也夠直白了。
但他面上卻並無半分惱色,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片刻後才道,“是麼?我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什麼?
然而,顧輕涯沒有為她解惑,而是留下這麼一句語焉不詳的話後,他便端著收拾好的碗碟,轉身走向了廚房。
聞歌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還是方才那般清雅出眾,賞心悅目,奈何,聞歌卻是失了欣賞的心情,甚至覺得方才因為美食而很是美好的心情,瞬間,也不怎麼美好了。
可是,顧輕涯不過到廚房收拾了一番,再回來時,卻又是那副清雅從容的模樣,哪怕是聞歌眯起了眼,將他看了又看,他卻也好似方才的事根本未曾發生過一般。
“走吧!我們去松陵大營看一趟!”
松陵大營裡,因著前幾日的那一場勝仗,南夏軍很是消停,沒有戰事,想必能夠過個好年。
韓錚與淳于冉之間,那層窗戶紙還未曾捅破,只怕還有得等。
聞歌倒也不驕不躁,看過一回,兩人便放心回了城裡。
只是,之前發生的事,倒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影響了心情,聞歌竟一直未曾說話。
直到回到租賃的院子,各自要回房時,顧輕涯才叫住了她。
“去洗碗吧!既然要一起住,這家裡的事自然該分攤。我做的飯,你洗碗,這樣很公平?嗯?”
話落,他在聞歌震驚地往他看來時,卻已經一聳肩,步履閒適地進屋去了。
聞歌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思電轉,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是狠狠一跺腳道,“這氣量狹小的男人,還說什麼他不生氣,他沒有這麼小氣呢!這麼斤斤計較的,還說對我有意呢!就這樣,還指望我喜歡你,可能嗎?”
“他若是不只做飯給你吃,還把碗筷收拾好,甚至將飯都喂到你嘴裡,將你照顧得事無鉅細,你是不是就會喜歡他了呢?”
幽幽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駭得聞歌倒抽一口冷氣,回過頭,狂拍胸脯道,“鬼嚇人,會嚇死人的好嗎?你就不能事先出個聲兒麼?”
她身後站著的,自然便是馮娘子了,還是那副渾身溼淋淋,青苔纏發的模樣。
可惜,聞歌不怕,只是惱。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一皺眉道,“還沒有天黑呢!自己躲好些,小心魂飛魄散,那時,可就等不到那負心漢了!”
話落,踩著憤憤的步伐,到廚房……洗碗去了!
她身後,那隻鬼望了望氣歸氣,卻還是乖乖洗碗去了的姑娘,又看了看屬於顧輕涯的那間臥房,輕輕合上的窗戶,嘆一聲,有些同情,“你……不是他的對手!”
洗過了碗,聞歌完全忘了早先因著顧輕涯那番話而起的尷尬與彆扭,砰砰砰,敲響了顧輕涯的門。“碗洗完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動彈了的緣故,我又餓了。說好的,我洗碗,做飯的差事……是你的!”
自此,聞歌與顧輕涯這對同行的夥伴,便在這個松陵城的小院子裡過起了另類的同居生活。
顧輕涯管飯,聞歌管洗,顧輕涯管買,聞歌管錢,倒也是合作愉快,相安無事。
轉眼,臘月便已走到了尾聲。
他們果真學著鄰居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準備起了過年的事。
二十三,糖瓜粘,灶君老爺要上天。
他們這小院子的院門,卻被人輕輕敲響了。
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