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娘當然不知,若不是早前聞歌特意給虎妞輸送了真氣,她這會兒即便小命保住了,也要狠狠折騰一番,哪裡有如今的輕鬆?
只是,葛大娘見自己的虎妞是平平安安回來了,反倒是救人的顧公子傷成了那樣,心裡更是不得勁兒。
“聞歌姑娘……這顧公子今日可有好轉了?要不……咱們還是再請大夫看看?這藥再貴,只要能救命,咱們也得抓不是?”
聞歌見葛大娘這般,目光閃了閃,卻是有些心虛。
她沒有辦法說出虎妞是受他們所累,才遭此一劫,只得編了這麼一個謊話。原本,虎妞他們也就回來了,並無什麼損傷,顧輕涯還因為這事,傷成了這樣,到如今還是昏迷不醒,聞歌倒也覺得不虧欠他們什麼,心安理得得很。
偏偏葛大娘一家都是實誠的人,又知恩圖報得很,而虎妞貌似也是一無所知,就連她是如何從家裡不見的,也半點兒印象沒有,聞歌的話,她也信了。一家子就理所當然將顧輕涯和聞歌當成了救命恩人,一天三趟地往這小院子跑,而且從來沒有空手來的時候。
今天雞湯,明天魚湯,不要錢似的往這兒搬。偏偏聞歌再清楚不過,葛大娘家雖然不算窮得揭不開鍋的,但也不是富裕到每日裡都能吃魚肉,聞歌也說了好幾回,但葛大娘一家卻仍是故我。
聞歌心裡這才不安,這才虛著,若是顧輕涯再睡幾日,葛大娘家怕是就要將那原本就不怎麼厚的家底給掏空了。
再說了,如今顧輕涯還昏迷著,雖然也偶爾能灌進一些湯水去,但畢竟吃不了多少。那些雞湯、魚湯的,大多都是祭了聞歌的五臟廟,她實在覺得受之有愧得很。
再一聽葛大娘還要給請大夫,抓藥的。聞歌可不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知道這請大夫、抓藥可都是最燒錢的,哪裡還能再讓他們破費,連忙擺手道,“大娘,真不用了。那大夫不是說了麼?顧五他只是一時脫力,元氣大傷,其他並無大礙,只需要好生靜養就是了,而且也抓了藥,如今吃了也有所好轉,臉色都好看了許多,真用不著再請什麼大夫了。”
剛回來的那天,聞歌心中擔慮,便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那天,葛大娘也在場,大夫說的話,她也都聽到了。
葛大娘點了點頭,卻還是心中猶豫道,“可是這顧公子還沒有醒……”
聞歌目中也是騰起兩絲未散的陰翳,卻是扯了扯嘴角,故作無事地笑道,“沒什麼。他只是有些累了,想多睡一會兒罷了,他睡夠了,自然就會醒了。沒準兒……沒準兒,他一會兒就醒了呢?”
聞歌雖是儘量的粉飾太平,但葛大娘畢竟是歷經世事之人,哪裡看不出她故作平靜的表象下,心裡的難受?不由暗罵自己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連忙道,“是啊!吉人自有天相。顧公子必然會無事的,這幾日,定會轉醒的。我地裡還有事,得去忙了,一會兒再過來。這雞湯我就放這兒的,趁熱記得喝了。”
話落,葛大娘放下了籃子裡的瓦罐,匆匆走了。
聞歌站在原處發了會兒呆,這才將那瓦罐抱起,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後,用瓷碗盛了一碗端了出來,進了房。
房裡,帳幔輕垂,光線有些暗。
靠窗的床上,無聲無息,顧輕涯平躺在那裡,雙手交疊,狐疑輕淺,睡得安閒。
聞歌將瓷碗用力往桌上一放,“砰”的一聲,可床上的人還是淡定地睡他的,沒有半點兒反應,一如他一貫的清雅從容,從前,聞歌總覺得他這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很是讓人安心,可如今,卻是讓她厭惡至極。
“你一天天地睡著,就不嫌累麼?若是我,只怕腰板都睡痛了吧?難不成你是不想做飯給我吃了,所以故意偷懶呢?再躺下去,你就不怕發黴了?葛大娘給你熬了雞湯,用的是山裡的野蘑菇,可香了。你別說,葛大娘的手藝可不錯,這些天我沒有少吃。這可都是做給你的呢!誰讓你自己一直睡著,活該被我吃完!”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聞歌想,最好他能夠罵她一聲“囉嗦”才好呢!可是,這麼半天,他卻是一點兒雜音也沒有發出,仍然睡著,沉默著,似是要一直這樣沉默地睡,直到天荒地老。
“你一直躺著是要做什麼?讓我內疚嗎?我告訴你!我可是不會內疚的!我本來不讓你們跟來猛鬼陵,是你一定要跟。跟來也就罷了,誰讓你跟著我進來的?現在好了!我們出不去還好說,若是到出去時,你還是這樣,雲二還不將我給拆了?”
聞歌一邊說一邊走,話落時,已走到了床邊,她輕輕蹲了下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