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數殲滅?魏陵越說得是那麼輕巧,韓錚卻是聽得心口一抽。
而且,魏陵越說著,笑睨韓錚的那一眼充滿了挑釁,韓錚半點兒不會懷疑,他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什麼都知道。
韓錚的心絃緊繃起來,一股怒火直衝胸臆,但他理智尚存,還知道此時不是動手的時機,所以他將雙手緊緊拽成了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剋制了想要揮槍的衝動,咬牙道,“陵越兄又是如何斷定他們是南夏軍假扮,而不是真正的虎威軍呢?”
魏陵越聞言卻是哈哈笑道,“這是當然了。這些南蠻子居然對寧陽關的守軍動手,若是自己人,怎麼可能呢?若是誤會,說清楚就是了,哪裡會一來就動手的?”
韓錚皺眉,這還真是顛倒黑白,到底是誰先動手的?只是,韓錚默了默,罷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到底,這是旁人早就布好的局,無論再怎麼謹慎,只怕都是一樣的結局。
韓錚的隱忍不發,倒是讓魏陵越更是覺得有趣了一般,臉上挑釁的笑容一點點擴大道,“所以啊,韓帥和虎威軍對陛下最是忠心不過,又哪裡會做出這樣的事?要知道,這事兒說小了是恃寵生嬌,不將寧陽關守軍放在眼裡,往大了說,這寧陽關守軍也是陛下的將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豈不是連陛下也不放在眼裡了麼?這可是要造反了不成?”
造反二字終於從魏陵越口中說出,韓錚心房劇顫,雙眸驟然而睜。
魏陵越卻又已經笑道,“當然了,韓帥和虎威軍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所以,那必然便是南蠻子假借虎威軍之名想要對寧陽關不利了。只是不知……這南蠻子卻又是從哪裡繞過了松陵城,直取寧陽關的?”
這話,卻又是一個套了,韓錚的目光陡然一厲。
魏陵越卻也沒有半分的退縮,反倒是眸光隨之一厲道,“正好,我也正要去松陵,問一問韓帥。”
問什麼,韓錚沒有問,也不必問,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無人相讓,恍惚間,竟似迸裂出了火花。
片刻後,魏陵越先移開了視線,卻看不出什麼懼色,“除了這批米糧,我可還給韓帥帶了一份大禮。”
說著,他手往後輕輕一揮,便已有士兵會意地推著一輛板車上前來,板車之上有個一人多高的木架子,卻是被一塊黑布兜頭罩了。
魏陵越怎麼也不會好心地送他父帥什麼大禮,何況,看他嘴角那好似充滿了深意的微笑,韓錚心裡驀然不安。
一邊盯緊了那輛漸漸靠近的板車,一邊琢磨著那黑布之下會是什麼,一邊悄悄警惕,繞在身後的手已經悄悄壓在了槍桿上。
“刷”地一聲,那些士兵在魏陵越的示意下,將那遮罩的黑布一拉而下。
“呵!”不遠處看戲看到緊要之處的聞歌登時一把捂住嘴,將到嘴邊的一聲驚叫給堵了回去。
“三哥!”
這一聲痛呼不是韓錚嘴裡出來的,旁人也聽不到,因為,這是出自以靈體的狀態緊跟在韓錚身邊的淳于冉之口。
韓錚呢?韓錚在黑布被拉下的頃刻間,臉色有一瞬的驚變,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從馬背上蹭了起來,就要跳下馬去,但這一刻,他卻是死死咬著牙,充血的眼死死瞪住微微笑著的魏陵越。
那板車之上的,不是什麼別的東西,正是姚勁松。被綁縛在那木架子上,已被剝去了甲冑,只著一件已經被土和血染得變了色的單衣,而那件單衣如今也是破得不行了,隱約可見衣內的體膚,卻已是滿布傷痕,不只有利刃所傷,還有鞭傷,甚至還有烙鐵的痕跡。
而他的頭半垂著,一張臉青白重泛著灰紫,不需再去探什麼鼻息,這一年多的時間,韓錚已經見慣了生死,一眼便已足夠,足夠知道姚勁松已經了無生機。
就像淳于冉也是一樣,她也一眼便知,姚勁松不在了,從小護她長大,一直如父如兄的三哥,不在了。可是可悲的是,他不是堂堂正正地死在戰場之上,而是死在了陰謀詭計之中,死在了自己人的刀劍之下。
這一刻,哪怕淳于冉自己也已經先姚勁松一步離開,哪怕她其實已經沒有了心,但一瞬間,心口方寸處還是恍若被什麼扭絞一般,痛得厲害。
“魏陵越!”咬著牙,韓錚雙目充血,死死瞪著魏陵越,從齒縫間蹦出了這麼幾個字,望著魏陵越,恨不得噬其骨啖其肉,看姚勁松那個模樣,只怕是死前便被他們捉了,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對他酷刑加身,將他折磨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這一刻,韓錚真是有一顆想要殺人的心了。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