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恍恍惚惚抬起眼來,瞧見鳳拾遺關切的眼,然後,將眼抬得再高些,便看見了站在一邊,也是一臉擔心看著她的寒朔。
嘴角輕輕一勾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知道他們擔心的是什麼,她語調幽幽道。
“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要我好好活著,我自然……會好好活著。”
而後低下頭,目光溫柔而專注地凝視著懷中人的睡顏,她抬起手,將他嘴角殘留的血痕輕輕抹去,將他有些凌亂的髮絲順到而後,將他皺巴巴的衣襟理得平整,每一個動作,皆是有條不紊,虔誠但卻慎重。
四下無聲,天色漸漸明朗起來。
晨光中,雪玲瓏花叢中的兩人,美得如同一幅畫卷,看的人,卻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種刻骨的哀傷。
“可是……寒朔!”
聞歌看了顧輕涯半晌之後,突然低低地喚了一聲,嗓音有些嘶啞。
寒朔聽得心頭一顫,舉步上前,一隻手,下意識地伸出,想要將她扶起,卻不知為何,僵在了半空中。
聞歌總算抬起頭來,一雙眼,已經哭到無淚,紅腫而乾澀,她眼中目光卻是茫然。
“好奇怪啊!”她喃喃著,雙手抬起,捂住胸口,“明明我已經沒有心了,這還魂也還好生生的在,胸口破了個血窟窿的人也不是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這裡會這麼痛?好像……被掏空了似的?”
她的話,更像是自言自語,轉眼便被吹散在乍起的晨風裡……
卻是聽得寒朔也好,鳳拾遺也罷,不約而同紅了眼……
風乍起,捲起帶著馨香的雪玲瓏花瓣。將花叢中的兩人包裹……
寒朔抬起頭來望天,將眼裡的溼意逼退。這神魔之境,真是不祥之地,這麼多年,究竟見證了多少的訣別與無望?
“誰啊?”在屋內聽到柴扉吱呀的聲響,這小小瓦房的女主人在屋內問了一聲,然後,拉開門,探出頭來。抬眼瞧見推門而入的人,四目相對,都是一瞬的怔愣。
聞歌穿一身柳色的衣裙,難得的清爽,眯起黑金色的雙瞳,望了一眼婦人臉上燦爛的笑容,略略一哂,笑道,“路過此地,想來討碗茶水喝,不知可方便?”
婦人這才從愣怔中醒過神來,然後卻是笑了起來,“自然方便,姑娘快請進。”一邊說著,已是一邊熱情地將聞歌迎進了門。
“姑娘先請坐,我這便去燒水。”婦人說罷,便是走了,聞歌抬眼,四處打量著小小的瓦房。一般農舍的模樣,但卻一樣不缺,乾淨整齊,可以看出,女主人對這個家,很是用心,小鳥銜枝一般置辦起來的家,自然珍愛。
身後有腳步聲,那婦人已是拎了茶壺過來。
聞歌便是淡淡笑道,“你這家裡收拾得真乾淨。”
“每日裡就在這家裡轉悠,若是還收拾不好,那就沒臉見人了。”那婦人爽利地笑著應道。
聞歌又盯著她臉上的笑容看了片刻,看得婦人想要裝作不知道都不行了,不由笑問道,“姑娘作何這般看著我?可是我這臉上開了花兒不成?”居然還說起了俏皮話。
聞歌臉上不由也帶了疏淡的笑意,“大嫂原諒我冒昧了。實在是因為大嫂長得與我一個故人很是相似,這才失禮多看了兩眼。不過……越看我便越知道,自己是認錯人了。”
“是嗎?這世間,居然還有與我相似之人?”
“像,卻也不像。這樣貌自然是像的,可這性子……她自來受的約束太多,性子清冷自制,倒是從不曾如你這般暢快地笑過。不過……我想著,她若是能如願以償,過上她想過的生活,便也大抵會如你這般……幸福吧?”是幸福的吧?
那婦人便是笑了,意味深長地回望聞歌,最後低低道了兩個字,“會的。”
聞歌點頭,將那杯茶飲盡,便是起身告辭了。
那婦人親自將她送出了門去,卻不想,竟是到了門前,便遇上了婦人外出回來的丈夫。
他擔著一擔柴,臉上曬得黝黑,臉上有著汗水,但也有著與婦人一般無二的燦爛笑容。
見到聞歌,他亦是怔了怔,將那柴放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望著聞歌,嘴角翕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想,聞歌不等他開口,便是笑道,“路過進來討杯茶水喝,攪擾了。”說著,竟是朝那男人屈膝行了個禮。
男人怔了怔,反應過來後。亦是急急地朝著聞歌一個躬身抱拳。
聞歌衝著兩人點了點頭,笑笑,然後,便是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