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文人到現在才知道姚玉蘭所謂“寬嚴相濟”的核心只在一個“嚴”字,事實上在大家反應過來之前,姚玉蘭已經一口氣幹掉了幾十位陰謀反對海北鎮的進士相公與舉人老爺。
而且她下手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如果不是江南士林千方百計予以挽回的話,或許這次屠殺之中被幹掉的進士相公與舉人老爺還要多上幾倍。大家這一回是真被嚇到了,大家本來覺得自己在大明朝是一個顯赫至極的大人物,即使不是進士相公也至少是一個舉人老爺,方方面面都打點到了,可以說是無懈可擊,什麼的大風大雨都不至於影響自己
的地位。
至不濟也有一個進士、舉人是自家親戚,完全可以遮風擋雨,可是海北鎮進入江南之後,大家的利益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損失。
如果說利益受到一些損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麼在海北鎮新體制之下,科舉與學校並重的制度加上合理負擔的新賦稅徵收方式,就讓這些既得利益者暴跳如雷。
他們組成了一個又一個陰謀小團體,企圖用自己的努力把大明的官兵請回來,至少也要讓海北鎮在江南的治理問題上做到讓步,這江南得是他們江南士林的江南!
事實上,海北鎮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做出了讓步,比方說東林黨人爭取了幾十年的白糧問題,海北鎮就做出了全面妥協。現在江南的大地主不必親自押送白糧到北京附近的通州去,而過去這是江南縉紳最恐懼的事情,畢竟運一石白糧到通州的實際成本至少是五石、十石,甚至可能是二十石,而海北鎮的新財政體制對這些縉
紳作出了很大讓步。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江南士林才抱著一種自己無往而不利的幻覺,但是現在他們才明白過來海北鎮不是吃素的,姚督軍與徐旅長更不是吃素的,他們大開殺戒的時候誰也擋不住,因此南京城內城外的這
些陰謀小集團除了極少數頑固派之外,大多數團體在都瞬間土崩瓦解。但是對於這些地方實力派來說,更大的衝擊來源於江南戰場的叛亂全線失敗,一旦海北鎮與姚督軍下了決心,他們能摧毀一切擋在他們路上的敵人,現在那些佔據縣城與重要集鎮的叛軍受到了海北鎮的無
情攻擊,這些由農民與家丁組成的武力根本不是認真起來的海北軍的對手,而海北軍在戰場同樣是顯示出極度的凌厲與無情。自從嘉靖倭亂之後,東南已經將近百年沒有經歷過大規模的戰事,現在海北軍不但驅趕各個“無名營”、“無名連”的亡命之徒衝殺在前,而且每一仗都是槍炮齊發之後再用無情的刺刀把眼前的一切抵抗都摧
毀得乾乾淨淨。
江南的文人、農民、商人與其它階層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火力與攻擊,在大半個月時間,海北軍不但在戰場上打敗了十多支大股叛軍,而且他們對叛軍中的俘虜也進行了極其嚴厲的處置。之所以用“嚴厲”來形容,是因為江南士林覺得與姚玉蘭一口氣幹掉幾十名進士相公、舉人老爺相比,他們對於叛軍首領似乎有些過於寬大了,要知道姚督軍可是一口氣決死了近十名進士,可是現在未接審
判直接處決的叛軍首領卻不過一二百人而已。但事實被處決的可不僅僅是叛軍首領,海北軍現在講究“寬嚴相濟”,敢在海北軍大兵到來後繼續抵抗的叛軍首領與頭目一律處決,就是那些被俘虜的叛軍骨幹同樣是按照“十抽一”甚至“五抽一”的章程在所
有俘虜面前遭到公開處決,剩下的俘虜都被編入了各個“無名營”、“無名連”贖罪。即使不在戰場上擊斃擊傷的亂軍,光是落在海北軍手上後被處決的叛軍官兵就超過了一千人,有人甚至估計超過了兩千人,但是在江南士林的眼中,這一兩千名處決的明軍官兵倒遠遠不如那幾位被拉出去
砍頭的進士相公更有衝擊性。
而對於大觀樓的辛利安來說,他不得不慶幸自己趕上了好時候。畢竟他是在海北軍“寬大無邊”的時候捲入了一個反對柳鵬進城的陰謀集團,那個時候雖然吃了很多苦頭,甚至上了刑場陪宰,但終究是平平安安出來了,哪象現在肯定是一個死罪,即使能逃過死罪,也會
編入到各個無名營、無名連去充當炮灰。
因此他現在跟過去那些拉攏自己的陰謀集團都脫離了一切關係,事實上這些一度非常活躍的陰謀小集團現在大多都自行解體,生怕海北軍偵緝處追查到他們身上。
過去他們還敢開偵緝處的玩笑,但是姚玉蘭一句“寬嚴相濟”之後,現在別說是開偵緝隊的玩笑,就是聽說有人可能向偵緝處告密都要幾天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