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現在他派了柳鵬的老熟人過來,承發房的金書辦一路飛奔而來:“柳少,快讓姚廠公過去,老爺有要事跟姚廠公相商。”
這就是一個主場與客場的問題,進了知縣衙門以後,劉知縣就佔據了主場優勢,只是姚卓既然扮演的是一位廠公,自然是氣焰囂張:“不去,有事的話讓你們劉知縣到我這來跟我相商!”
劉知縣怕的就是這個,金書辦趕緊說道:“柳少,您勸一勸姚廠公,讓廠公早點過去跟知縣老爺商討大事,劉知縣這一回很有誠意。”
柳鵬當即以黃縣公人的身份站了出來規勸道:“廠公,就過去一起共商國是,你多帶些人過去就行了!”
“這樣也好了!”姚卓給足了柳鵬面子:“就這麼說了,你把你的巡防隊都拉過來給我助個威。”
主場還是那個主場,但那樣的話就有點鳩佔雀巢的味道,只是金書辦只求把姚卓請過去,根本不管請過去之後的具體後果:“那就說了,對了,姚廠公,您是不是先讓大夥放常班頭一馬!再這麼鬧下去,說不定就鬧出人命!”
姚廠公作為提督東廠的大人物,自然就有一位廠公的氣度:“既然那樣的話,就給這狗賊一次機會,讓他好好背一背皇明祖訓!”
“廠公有令,讓這小子背皇明祖訓!”
背皇明祖訓看起來是一件極為輕鬆的活兒,但事實並不象金書辦想象的那樣,現在常班頭就被迫跪在路旁,手裡拿著一本皇明祖訓,田青澤大聲喝道:“好好用心背一背,若是廠公回來之前,你還背不出這部皇明祖訓,你也知道自己的下場!”
這樣的恐嚇收到了極好的效果,現在常班頭明明被收拾得生不如死,但是他還是在第一時間拿起了皇明祖訓背頌起來,企圖把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背下來。
只是事情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就是他的巔峰歲月想背下一部皇明祖訓都得幾個月時間,何況他的狀況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戰戰兢兢。
而柳鵬則在一邊說風涼話:“金書辦,您可要給我作個見證,我並沒有對常班頭逼迫過甚,廠公只是讓他背一背皇明祖訓而已,而且就是背不下來,也沒有不給他飯吃。”
柳鵬這話一出,那邊一群人已經嚷道:“柳少有令,常班頭若是背不出皇明祖訓,一定會有機會品嚐一頓鐵板飯!”
常班頭一聽這話,背頌的速度立即加速,唯恐錯過一個字一個詞,而金書辦也看得十分解氣,這些年來常鍾海自許高人一等,沒少給他臉色看,特別是他做了壯班班頭以後,根本就不把金書辦放在眼裡,金書辦幾次找常班頭辦事,都被金書辦直接給回絕了。
現在看到常班頭大吃苦頭,金書辦表面勸了柳鵬幾句,心底卻不知道有多開心,他決定放過這件事,先完成自己的使命再說:“廠公,咱們一起去拜見劉知縣。”
劉知縣是單獨在公廳之中接見姚卓這位傳說中的廠公,他原來是準備把苗縣丞、董主薄、董典史、於教諭都請過來,縣裡五個有官身的老爺一齊與廠公會面,聲勢肯定十分浩大,能起生聲奪人的效果。
只是董主薄直接被姚卓嚇跑了,他現在還生怕被姚卓抓了現形哪敢來見姚廠公,常典史乾脆是不見蹤影,於教諭雖然是縣裡有名的清流,這幾個月到處罵人,罵貪官汙吏罵藩王罵藩王府的校尉、禮賓,罵土豪劣紳,罵得十分痛快,罵得名動登萊,可是一聽說要同太監會面,他早早就跑去書院督學了。
少了這三位官老爺,苗縣丞自然也不願意獨力面對傳說中的一位提督東廠太監,早早就請了假,到了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劉知縣在公廳單獨接見姚廠公。
劉知縣只有一個人,旁邊孤零零站著虞師爺,對面的姚廠公可是帶著幾十個人過來,直接把知縣衙門變了成他的主場,而且這位廠公雖然十分娘娘腔,但是寒喧以後的第一句就是暗帶殺機:“劉知縣,你這黃縣的吏治實在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