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暖冬
地方官最怕的就是王府跑來圈地,不但吃力不討好而且兩頭受氣,而陶知府偏偏說道:“我們山東被攤派了近五十萬畝福府莊田,其中有十多萬畝是涇王遺地,其中又有一萬五千畝是掛在你們黃縣名下!”
“他媽得!”曹知縣直接就爆粗口:“一萬五千畝?那一畝地的地租是按三分銀的成例來?”
陶知府告訴曹知縣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你真以為福王府田一畝地只收三分銀,這是跟做善事,錢巡撫已經跟福王府為這個事情爭過幾回,他說這錢得按一畝三分來算,全山東五十萬畝地加在起來差不多是一萬五千兩,由我們官府直接收取送到福王府,結果福王府那邊當即回絕了,說他們有聖旨,是自行管業!”
王府莊田自行管業的意思就是由王府派人直接收取地租,曹知縣當即算了一筆賬:“一萬五千畝,那按一畝三分是四百五十兩白銀,那福王府具體準備收多少?”
陶知府當即說道:“福府收銀的章程說是一畝五分銀,只是……”
一畝五分銀,也代表實際收取的白銀幾乎漲了一倍,曹知縣算了一下,福王府這是準備從黃縣拿走七百五十兩銀子,這個數目對於黃縣這種小地方來說已經不算小數目,而且陶知府還說了一個“只是”,他越加覺得不妙:“只是如何?”
“福王府出來圈地收租的內官都說了,他們既然要替福王效力,奉鄭娘娘的意旨報效王爺,那一定要拼了老命也要把租子收齊,所以一分銀要再加徵五厘!”
這就是節節加碼,一分銀要再加徵五厘,等於又加徵了五成的田租,一畝地實際要徵收七分半,曹知縣數學不錯,已經算出了一年時間福王府要從黃縣拿走一千一百二十五兩白銀:“福王府居然一年要從我們黃縣徵走一千一百兩銀子?”
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了,只是陶知府很快就補充道:“曹知縣,這是王府內官交給福王爺的數目,他們從你們縣裡徵多少銀子,恐怕又是一個數字。”
地方官最頭疼就是徵收之中的驚人損耗,福王府幾百號人來山東來圈地收租子,人吃馬嚼吃喝拉撒肯定不是一個小數目,具體徵銀的時候也會有驚人的損耗,他們報效給福王爺一千一百二十五兩銀子,那麼實際徵收的數字沒有兩三千兩恐怕是連本錢都不回來,若是收得狠一點四五千兩銀子都有可能。
可是縣裡的錢糧出產是有定數的,福王府這邊多收了三五千兩銀子,也代表著黃縣得少收個三五千銀子甚至更多,一想到這一點,曹知縣臉色都嚇白了,他只能詢問陶知府:“柳典史何德何能,這事非得他出面不可。”
陶知府對其中的內情瞭如指掌:“曹知縣你剛來登州,恐怕還不知道你們黃縣的一萬五千畝涇地遺地,實際就是今天的龍口海港那一帶,柳典史在那裡經營得很好。”
曹知縣當即問道:“那樣挺好,讓柳典史出面去應付福王府的人?”
他甚至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只是陶知府卻告訴他一個冰冷的事實:“只是涇王遺地本來就在龍口那邊,但是柳典史神通廣大,直接就將這一萬五千畝詭寄在你們黃縣的名下!”
一聽陶知府這麼說,曹知縣一下子就蔫掉了,他從來沒想到過黃縣的情況是怎麼惡劣,陶知府還在繼續敲打著他:“曹知縣,現在福王府來圈地的內官簡直就是橫衝直撞的野豬,路過之地已經是一片狼籍,整個登州也只有柳典史才能應付他們。”
現在輪到曹知縣有些不明白,他當即問道:“柳典史何德何能?這件事非他辦不可。”
陶知府當即答道:“柳典史神通廣大,京師省城都有門路,司禮監、東廠、錦衣衛、大理寺、按察院都有靠得住的朋友,特別是東廠的姚廠公更是跟柳鵬柳大少好得快穿一條褲子,姚廠公在咱們東三府誰都不認,就只認柳典史一人。”
這件事衛啟越跟曹知縣提過,但也只隨口提了一句,根本沒細說,曹知縣到現在才明白這個柳典史的來歷如此驚人,難怪在黃縣與登州權勢滔天,搞得宋洪亮這麼一個實授的倉副使都要流落街頭了。
只是他還是稍稍抱著一點懷疑態度:“知府大人此言當真?”
陶知府當即答道:“前次青州府的韓順韓太監上了一個對我們登州府極其不利的奏摺,我們府裡沒有辦法,只好請柳典史出面找姚廠公把這奏摺改了回來,這件事咱們登州人都知道。”
聽陶知府這麼一說,曹知縣徹底斷了跟柳鵬正面對抗的決心,他說道:“看來還得借重柳典史,咱們只能走舉薦實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