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去了二厘加派,仍然有兩次七厘加派,朝廷仍然是強派了山東六十萬石,登萊必須召買四十五萬石,青濟加派則只減一厘,有三次八厘之徵,更需召買十五萬石,而且船隻水手都得我們登萊來解決。”
在戶部答應地方留用京邊錢糧以後,省裡的官僚機構就高效運轉起來,現在山東召買六十萬石的任務指標已經分配下來了,登州府與萊州府各負責二十二萬五千石,加起來是四十五萬石,而青州府與濟南府則各負責七萬五千石,加起來是十五萬石。
不管是登萊兩府的每府二十二萬五千石,還是青州府的七萬五千石,都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大家對於朝廷的作風心有餘悸,去年從三萬石提升到十萬石,又從十萬石突然暴增到二十萬石,最後又從二十萬石追加三十萬石,三十萬石的任務還沒搞定,又突然增加到六十萬石。
柳鵬說到這件事,大家都覺得今年朝廷未必不會繼續玩這樣的把戲,柳鵬也順著大家的想法往下說:“今年能留用京邊錢糧,又省去三十萬兩銀的加派,皆是海右會與諸位同仁的功勞,但是大家要想一想,如果沒有海右會頂著,或許奸臣亂命就得以得逞了!所以登萊青三府不能沒有海右會!”
柳鵬當即說起了海右會解散的嚴重後果:“東三府若無海右會,恐怕會任由朝廷擺佈無力應對,朝廷今日說加派十萬兩,明日說召買十萬石,海右如何應對?但只有海右會在,朝廷就無以得逞。”
柳鵬繼續說起了一個很好的例子:“柴薪之銀海右不與,本無抬夫之役,朝廷謂減銀,硬生生把柴薪銀加在登萊兩府身上,當初若有海右會,這等亂命怎麼可能涉及海右!”
柳鵬說的這是一件往事,明朝華北地區農民的一大負擔就是每年都要組織大量人力去易州山廠充當柴夫,每個柴夫到了易縣山廠得替朝廷白乾三個月,而且連來回路費都是自已來解決,更可怕的是每個月都從易州山廠抬四百斤柴走幾百裡山路交到北京城裡的惜薪司,而惜薪司還會主動給柴夫加擔子,一個月實際要交的柴薪可能會達到六百斤、八百斤甚至上千斤。
去易縣山廠當一次柴夫對於農民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幾年都恢復不了元氣,所以朝廷決定給地方減輕負擔,強徵的柴夫改為折銀,只是折銀以後地方負擔反而更重苦不堪言。
於是朝廷繼續為地方減負,原本只有西三府和青州府需交柴夫銀,登萊原本不需向易縣山廠提供柴夫,自然不需要徵收柴夫銀,但是現在擴大到整個山東,登萊兩府也得上解柴夫銀。
西三府和青州府的農民負擔稍稍減輕,但登萊的農民負擔卻大幅增加,每年要多交四千兩柴夫銀。
整個山東的柴夫銀徵收總數也在繼續上升,而且這種柴夫銀的徵收持續到現在,登萊兩府一直苦不堪言。。
柳鵬繼續說道:“何況東府本無有養馬之役,無運河之役,賦稅較西府稍輕!朝中諸眾恐怕早已經是虎視眈眈,今日海右若無海右之盟,恐怕是開門揖盜,後患無窮!”
柳鵬說的也是實情,東三府由於禁海政策經濟貧窮落後,算是遠惡軍州,但正因為如此東三府的賦稅相對較輕一打,所以朝廷諸公肯定會在這上面打主意千方百計創收。
因此柳鵬這麼一說,大家都第一時間理解了海右會存在的意義,那邊司徒弄玉就說得很直接:“只要海右會存在一日,朝廷便一日不能肆無忌憚,海右會若是不存在,朝廷必將亂命四出,永無寧日。”
司徒弄玉這話說得很好,只是柳鵬卻是繼續說道:“何況今日在地留用者,京邊錢糧是也,山東海右解京解部之銀,何止是太倉之銀。”
而現在柳鵬就說破了海右會下一步的謀劃:“海右本系遠惡軍州,卻有加派有召買有海運,負擔奇重,在解京解部糧錢上必須力爭,也不能不爭!此等重任,舍海右之盟之外還有何人?”
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