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覺得他們代墊了這麼多費用,登萊運出八百石蓋州得按一千石來接收,而沈經歷代表蓋州方面做出斬釘截鐵的回答,這樣絕對不行,按規矩登萊運到遼東一千石,蓋州只承認收到七百石,這多餘的三百石自然就是海上的漂沒。
登州方面對這一點當然有看法,但是沈經歷也是振振有詞,這三百石的漂沒可不是他一個人全拿,上至經略、巡撫以至六部內閣,下至下面辦事的倉官、鬥級都有一份好處,三百石如果不拿的話,恐怕局勢的發展會向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雙方在這個問題扯皮了很久,但是遼東楊經略一心想要與女真大兵決戰,不斷向山東與登萊方面施壓,雖然山東李巡撫仗著自己是一省巡撫跟楊經略不斷扯皮,但是登州海防道陶朗先卻頂不住了,過了元宵節一口氣開來了十幾船米豆。
這十幾船米豆的交付過程都在趙經歷的預測之中,實收一千石米豆的話蓋州這方面就當收到七百石,到現在為止已經卸下來兩千多石,而趙經歷手上待分配的飄沒數額也有七百多石,但是最重要的就是開了這麼一個先例,以後的財源就能源源不斷滾滾而來。
登萊海運一年至少是十萬石,那麼一年下來的漂沒至少就是三萬石,發糧餉的時候再想辦法剋扣一點下來,說不定能再落兩萬石的好處,這個經歷的位置實在太好太妙了!
一想到這一點,趙經歷覺得自己必須想使足勁往裡撈,這樣有油水的位置自己頂多能做到一任而已,一任作滿肯定會換人,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趙經歷覺得不可能再弄到比這個位置更好撈的位置。
當然自己經手援遼糧餉,不但可以發財還可以升官,看到十幾艘登州糧船抵達蓋州他就有數了,趕緊向楊經略與遼東巡撫報喜,現在蓋州已經運到軍糧萬石,而且後續糧船源源不斷,遼東十幾萬大軍的糧餉問題不用幾天就能徹底解決了。
這樣的業績即便不能連升三級,怎麼也能讓趙經歷換個六品的好位置!
一想到這一點,趙經歷就越發得意了,他對幾個負責接收的鬥級、倉攢說道:“反正登州人不按規矩來的話,咱們卡死他們,只要卡死他們,咱們就能立足不敗之地了!”
這麼多條海船在海上風吹雨打,而且船上的米豆卻沒辦法卸貨下來,著急自然的是登州人,而不是遼東這邊,而有個聰明的鬥級當即問道:“經歷老爺,萬一登州人急了怎麼辦?”
“他們急了有什麼處?經略大人可是拿著尚方寶劍,想斬誰就斬誰,登州海防道都不敢多事,何況下面這些小卒子!”
正說著,那外面已經有人來報:“經歷老爺,雷初陽又來了!”
“讓他等一等!”趙經歷的嘴角不由翹起來了:“又有人給咱們送銀子來了,兄弟們,彆著急,慢慢等!”
這雷初陽只是登州派來的一個掮客罷了,但是他若是認為靠著在登州官場上認識幾個人就能上下其手撈足好處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這是遼東的地盤,登州人說話不管用。
因此趙經歷足足讓雷初陽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出來,他哼了一聲,十分傲慢地說道:“雷老闆,你說什麼都沒用,這規矩不是我定下來的規矩,而是上面定的規矩,一千石一定得備足了三百石的耗米,這三百石耗米都是被上面的大老爺收走的,根本與我們蓋州沒有關係!”
“何況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這三百石的耗米,我做這個經歷恐怕還得賠進銀子。”
平時這位雷初陽雷老闆都是一團和氣,只是今天他卻是一臉兇相,毫不客氣地說道:“趙經歷,我得說一句,我們登州也得有漂沒,也得有耗米,大家都得靠這點漂沒這點耗米才能活命,趙經歷若是不給面子的話,別怪我們柳少翻臉了!”
“柳少?”
趙經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不過他很快就大笑起來:“我不管你後面有什麼柳少還是柳長,反正咱們遼東咱們蓋州就是這規矩,你若是不拿出三成的耗米就別怪有些預期之外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