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瓦狗,那是誇張了,但是省裡府裡有很多人屬於土雞瓦狗,那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有這些人在什麼大問題都解決不了,但是更大的土雞瓦狗卻在京城竊據著高位,所以這一次蝗災的處理始終就毫無頭痛。
如果不是這場蝗災,或許巡撫與巡按就一起鬧著請假罷工,山東就陷入了無政府狀態,但是現在的有政府狀態也強不到哪裡去。
萬曆四十三年八月以山東旱災,發臨清、德州倉粟米平糶,兩地各十萬石。
平糶作為政府利用市場進行價格調控的有效手段,平時會起到重要作用,但是在現在這種大災之年還企圖利用平糶回收大量金銀,自然是毫無效果,更不要說萬曆皇帝一向斤斤計較,很多地方平糶價格甚至超過了市場價格。
從表面上,平糶價格還可以接受,官府定價粳米六錢一石,粟米五錢一石,但問題在於官府一石只相當市斗六鬥而已,一石平糶粳米的價格實際已經在一兩左右。
而且官倉拿出平糶的粳米與粟米都是陳糧中的陳糧,都是壓倉底的劣糧,平時只能供牲畜之用,在出糧的時候倉官又會千方剋扣斤兩,這個價格自然要大打折扣,更不要說這個平糶價格還不包括腳力錢。
對於靠近運河的濟南、東昌、兗州三府來說,平糶米價尚勉強能夠接受,可是對於遠離運河的青州、登州、萊州來說,加上沉重的車伕腳價之後,平糶糧的價格甚至遠遠超過了市場糧價。
“這哪裡是平糶,這根本就是想借機發一筆財……”
雖然平時都是站在朝廷立場上說話,但是現在陶知府是真想罵娘了:“這也叫賑災嗎?居然只給一石一兩的平糶陳米,而且還要咱們登州府自己去德州臨清運回來!”
一想到腳力錢的支出,陶知府就只能直搖頭,而下面主管錢糧的蘇通判就搶先說了:“這事恐怕得柳巡檢出面幫忙辦了!”
柳鵬倒是痛快得很:“這事交給我沒問題,我拿到平糶米就在德州、臨清直接賣了,然後拿著銀子回登州買米,大家覺得如何。”
說是直接在德州、臨清直接發賣,實際卻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柳鵬已經跟沂州衛談好,這筆平糶米交給他們來處理。
雖然平糶米價格頗高,但他們作為直轄中軍都督府的衛所,不但能省去了許多相關費用,而且接糧的時候還可以挑挑揀揀,稍不合意就會大鬧特鬧。
德州與臨清的倉官都不敢刁難他們,反而要想辦法討好他們,由他們來運送販賣平糶米絕對有利可圖,至於這批陳米最終會被誰吃進肚子,那就是柳鵬需要關心的問題,吃點陳米總比活活餓死要好。
“這主意不錯!”管錢糧的蘇通判當即覺得這麼辦省心省力,說起來全省這麼多位管糧通判之中,就數他現在最省心。
他原來是整個登州跟柳鵬矛盾最大的一個人,一聽到柳鵬的名字就要罵人,現在因為很多事都有求於北海錢莊,反而跟柳鵬關係好得不得了:“明府大人,反正和豐倉尚有餘糧可以拿來平糶,不如就按柳巡檢的主意辦!”
只是說到這,蘇通判馬上就將了陶知府一軍:“明府大人,萊州王知府想向我們借糧一萬石,您看怎麼辦?”
陶知府也在為這件事糾結,地主家都沒有餘糧,何況現在是大荒之年,一萬石米豆可是一個大得驚人的數字,如果按照登州府現在的米價,那就是整整三萬兩銀子。
陶知府如果敢借給萊州府一萬石米豆,保證明天整個登州都指著他的鼻子罵娘,但如果不借,他又擔心萊州府數以萬計的難民爭後恐後湧入登州府,破壞了登州府原本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因此陶知府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蘇通判,您覺得該怎麼處理才好?”
“下官也不知道怎麼處理!”蘇通判倒是挺能說廢話:“借他們米豆,那自然有去無回血本無歸,可是不借的話,現在萊州府內流民已逾十數萬,他們若是衣食無著的話,肯定會湧向我們登州府,還望知府大人拿個主意。”
“這樣的話,我覺得可以酌量借他們萊州府些米豆,該借……”
陶知府不由又糾結起來。
該借萊州府多少石米豆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