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頭半晌說不出話來,連一向囂張跋扈的錢氏也埋著頭不說話。 楊大出事的時候她沒有絕望,反正還有爭氣的孫子, 現在最寶貝,她最引以為傲的孫子出了這事,直接往她的心口上狠狠紮了一刀, 她恍惚的以為在做夢。 柳榮淡淡道,“楊家若拿不出來,還是見官吧,畢竟是你們騙親在先。” 楊老頭急得嘴皮子直哆嗦,這零零總總的加起來起碼有二十兩, 他連二兩都拿不出來,又怎麼拿得出二十兩! 房裡看熱鬧的楊大趕緊縮回去,心裡複雜極了, 楊大寶畢竟是他親兒子,自己身子壞了,以後還指望他養老, 可兒子又莫名其妙的變得跟他一樣,還被柳家知道了! 他是又憂又怕,憂心楊大寶斷子絕孫,怕柳家找他要錢。 楊大看向陳寡婦,囁嚅著開口,“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不少錢?” 陳寡婦抬眸,冷冷掃了他一眼,嚇得楊大往床角一縮, “敢打老孃的主意試試!你沒了命根子,連命也不想要了?” “老孃的錢是要給自己養老用的,不然要指望你那斷子絕孫的兒子?” 楊大埋著頭不敢說話了。 院子裡的氣氛很緊張,柳家人多勢大,他根本不敢出去。 “楊大寶,別縮著頭當烏龜,剛剛不還挺囂張的麼?” 孫氏插著腰站到前面指著楊大寶罵, “秀才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是給我們開眼了,拿出你剛剛的氣勢,把柳家貼補你的錢還回來啊!” 楊大寶從來沒這麼難堪過,身體加心裡的不適讓他頭暈目眩,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你可別裝死訛人,你有本事裝死,我們柳家抬也要抬你到縣衙!” 孫氏不給他裝暈的機會,率先開口打破他的陰謀。 楊大寶沒有辦法,咬著牙道,“我給你們寫個欠條,楊家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 柳家人掃視了一眼院子,不屑的撇撇嘴,當真如他所說,窮得叮噹響。 柳榮道,“寫欠條可以,但要有個期限,若是到了期限還沒還上錢,便不要怪柳家不客氣了!” 楊大寶翻出筆墨,當著眾人的面寫了張二十兩的欠條。 劉榮接過,遞給識字的柳強仔細看了一遍,沒有問題後才收好。 “行了,你家的定親書呢?我要親手撕了!” 楊大寶從懷裡拿出兩份文書,一份是定親書,一份是他寫的狀紙。 劉榮瞥了眼狀紙,嗤笑一聲,他現在心情很好,終於可以擺脫楊家這個毒瘤, 鬧了這一場,想來楊家也不敢再找柳家麻煩。 “嘶啦!” 柳榮洩憤一般將兩份定親書撕個粉碎,臨了將紙屑砸在楊大寶臉上, 楊大寶敢怒不敢言,生生捱了這一下,隨即赤紅著眼說, “這件事你們不能說出去,若毀了我名聲,那柳葉也別想好過!” “她跟我定過親,這麼長時間了,若我說與她發生過什麼,有的是人信!” 柳榮面色一沉,差點沒忍住動手,是柳盛攔住了他,不溫不火的說, “楊秀才,柳家倒是可以答應不說出去,可你得罪了人家花樓的姑娘,人家亂說可與我們無關啊!” “怪只怪你沒那個本事逛什麼花樓呢?白白落人話柄。” 柳盛直起腰,只覺神清氣爽,“提醒你一下,” “如今定親書都撕毀了,你還寫下了欠條,你拿什麼威脅柳家?” “再說,就算我家小葉名聲壞了,我柳家可以養她一輩子,等事情淡了再給她招個贅婿,” “眼皮子底下盯著,沒人敢欺負她!” “楊秀才你呢?若名聲壞了,還能繼續讀書入仕麼?就算不讀了恐怕也不好找營生吧?” 聞言,劉榮面色緩和下來,一涉及到女兒他就心急,都忘了細想了。 柳家人不再逗留,神清氣爽的出了楊家院子。 桃娘報了仇,又收了柳盛不少辛苦費,心滿意足的帶著幾個姐妹回了花樓。 楊家院子裡一片愁雲慘淡。 楊老頭突然很想去找楊三和馮氏,特別是馮氏,她給楊家生了兩個兒子, 昨日大寶還說其中一個過了縣試,必定是前途無量的。 錢氏緩了許久,慘白著臉問,“大寶,你跟奶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一見著人脫衣服就吐?” 楊大寶神色難堪,這種隱疾哪怕是親近的人他也不願意多提, 他艱澀的說,“我不知道,但我看了許多個大夫,都說我身體沒病。” 楊老頭回過神來,眼裡燃起一絲希望, 他在楊大寶身上投了太多心思,不想這麼快就放棄, “你身體當真沒有問題?” 楊大寶點頭,大夫的診斷加上每日醒來那個地方的堅挺,他很確信他沒病。 楊老頭皺眉又問,“若是跳過脫衣服的過程,直接赤裸著出現在你面前,你還會吐麼?” 楊大寶難堪的點頭,“會吐得更嚴重。” 錢氏也反應過來,兩老此時的思路無比清晰, “若是蒙著你眼睛呢?看不到人和動作會不會好一點?” 楊大寶擰眉搖頭,“沒試過,不知道。” 二老對視一眼,心裡鬆了口氣,總算還有希望。 既然身體沒毛病,那他們就還有辦法,可以一點一點的試。 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