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完宅子,楊老頭這才朝馮氏看過去, 他心頭略有不滿,他等了這麼久馮氏都沒主動招呼他,以前馮氏可不是這樣的, 可這一看,楊老頭頓時就怔愣住了, 只見二房的母女三人站在上首,馮氏站在中間,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 三人穿的都是他這輩子沒見過的衣裳料子,看起來柔順透氣,外頭還罩著一層紗,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一層柔光, 她們的髮髻上,耳朵上,手腕上全都戴了首飾,一看就不是鎮上賣的那種便宜貨, 三人形貌也有了大變化,高了,白了,他形容不出來,總之比鎮上地主家的夫人小姐還要更有派頭, 若是在外頭碰上,他是萬萬認不出來的,即便覺得眼熟也斷然不會想到是二房的人, 這還是他印象中的二房麼?為何讓他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說吧,你們特意找過來想圖什麼?”馮氏語氣淡淡。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磋磨的性子,在作坊鍛鍊了那麼長時間,整個人強勢了不少, 楊老頭蹙眉,面上露出不滿, 馮氏再如何發達終究還是他兒媳婦,以往在他面前,馮氏一向柔順懂禮的, 如今突然被冷待令他十分不舒服,他頭一回對兒媳婦擺臉色道, “我們進來這麼長時間,你婆母又摔了一跤,你不趕緊招呼人安置好我們,倒擺起譜來了?” 馮氏詫異了一瞬,畢竟也是頭一回被楊老頭訓斥, 不過想想也就知道了,錢氏還沒緩過來,楊大又不敢吭聲,可不就只有他站出來出頭麼, 以往都是錢氏擋在前頭做壞人,他在後面拿好處,這會兒沒人當槍使可不就得自己出馬麼? 馮氏嗤笑一聲道,“婆母?哪兒來的婆母?你們莫不是忘了咱們早就斷親了?” “我在楊家當牛做馬那麼多年,不欠你們什麼!當年錢氏欺我軟弱,賣我的晚晚兩回,這件事我一直記著,” “你們既然找過來了,那咱們就好好算算賬吧!” 楊老頭一噎,他藏在錢氏背後那麼多年,口頭功夫實在不行,沒法像錢氏那樣出口成髒,撒潑打滾。 見楊老頭被馮氏懟了,楊大立刻有了由頭,畏畏縮縮的開口, “算……算什麼帳?馮春你難不成想毆打公婆??” 楊大自進了院子起,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打量馮氏,眼神極其猥瑣放肆, 他昨日進來的時候是晚上,光線很弱看不清楚, 今日是大白天,馮氏又比上次看起來更加吸引人了,他自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許是料定以馮氏軟弱的性子做不出來毆打公婆的事才故意這麼一說,好引起她的注意。 馮氏冷冷瞥了三人一眼,尤其多看了楊大一瞬,眼中盛滿嫌惡, 楊大的視線她不是沒有感受到,像條滑膩的爬蟲攀在身上一樣令人噁心, 這樣齷齪的人她看一眼都覺得十分倒胃口, “王忠,給我狠狠地打!留條命就行。”馮氏指著楊大吩咐道, 昨晚他找來的時候她們已經警告過,今日再犯上來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王忠立刻找來根軟鞭,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楊大身上, 鞭子打人最是疼且掌握好度便不致命,是最能折磨人的手段。 只一下楊大便被抽倒在地上翻滾哀嚎,所有齷齪心思瞬間被疼痛取代。 楊老頭被這變故嚇住了,他沒想到以往沉悶軟弱的馮氏竟真會叫人打人,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倒是錢氏終於緩了過來,赤紅著眼嚎了一嗓子衝馮氏娘三撲過去, “娼婦!你反了天了,老孃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她以為馮氏還是曾經那個任她打罵磋磨的性子,半點沒有面對家中陳寡婦時的那樣小心翼翼, 黃四立刻擋在娘三跟前,剛要推開錢氏時,馮氏開口了, “沒事,你讓開。” 黃四面露擔憂,夫人性子良善,對這樣的潑婦恐怕會吃虧,但還是聽話地讓開了。 沒了遮擋的人,錢氏齜著牙一巴掌就揮了過來。 馮氏上前一步,靈活的抓住錢氏揮過來的手腕,掄圓巴掌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是打你賣我的晚晚!” “這一巴掌是打你第二次賣我的晚晚!” “這一巴掌是打你當年把我的明韜過繼出去,害他險些被養父母打死!” “這一巴掌是打你苛待沐柔和明澤!” “這一巴掌是打你對楊二的磋磨!” ……… 馮氏一邊扇巴掌,一邊細數錢氏當年對二房做的種種惡事, 一直到最後她才為自己受的委屈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打你磋磨虐待我,我自十五歲嫁進楊家,洗衣做飯,耕田種地,侍候公婆,沒有哪點做錯過,” “卻因為你自己見不得二房好過就各種虐待折磨,連帶著孩子們也跟著受罪,如今斷親你我再沒關係,這個仇我也該報了!” 錢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又過了幾年糟心日子,壓根不是馮氏的對手,被馮氏扇得毫無招架之力, 甚至整個人都是懵的,一邊不可置信一邊挨著打,她實在沒有想到馮氏竟真敢打她這個婆母! 她有種天要塌的感覺,她曾經在家中明明是說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