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一臉痛惜之色,起身給劉小翠讓出空間, 她握著羅小軍冰涼徹骨的小手貼在自己臉側,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嘴裡溫聲哄著, “小軍快醒來好不好,娘以後不會再丟下你了,娘以後永遠把你帶在身邊,快醒過來跟娘說說話好不好?” “芽兒妹妹在家也想你了,整日鬧著要找哥哥,你要是再不醒來,芽兒該哭鼻子了,” “小軍乖,別睡懶覺了好不好?娘……娘求你了,娘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上話………” 聲音到後面哽咽得不行。 小草捂著嘴,也跟著唔唔哭了起來。 李大夫面露不忍,嘆息一聲道, “老夫能施針讓他清醒片刻,只是能撐多久全看他的造化,再閉眼便只能是天人永隔了。” 此刻已沒了別的辦法,若不施針,羅小軍會在昏迷中逐漸死亡,若施針會加快他的死亡程序,但他會清醒片刻, 橫豎羅小軍是救不回來了的。 李大夫將後果細說清楚,至於施針與否全由劉小翠自己決定。 “勞煩李大夫施針吧。”幾乎是李大夫說完的瞬間,劉小翠便下了決定。 自和離後,羅家人對她千防萬防,生怕她搶走孩子,她至今已有兩個多月沒見過小軍了, 沒成想今日剛見面竟是生死離別,最後一刻,她想跟小軍說說話,想看看鮮活的小軍。 李大夫也不耽擱,立刻開始施針,若是再拖一會兒,即便針灸刺激,人也醒不過來了。 最後一針落下後,幾個呼吸間羅小軍的面色竟詭異的紅潤起來,隨後慢慢睜開了雙眼。 “小軍!是娘,是娘呀!”劉小翠強忍著淚語氣顫抖。 “娘?”羅小軍聲音微弱,空洞的雙眼逐漸清明,隨即語氣變得歡快起來, “真的是娘!” “娘,小軍好想你,想妹妹,爹和爺奶不讓我去找你們,不准我提起娘和妹妹,” “娘,你帶我走好不好,小軍很乖的,小軍可以幫娘照顧妹妹,陪妹妹玩,娘別不要小軍。” 劉小翠悲痛欲絕,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強忍心痛溫言軟語的說, “好!娘答應小軍,以後再也不丟下小軍了!” “芽兒也想你,咱們娘仨以後再也不分開!” 羅小軍聽見想要的答案,滿足的笑了。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他臉上的紅潤又漸漸褪去,眼神逐漸變得渙散起來, “娘,我肚子好痛,想要娘呼呼。” “嗯,娘給小軍呼呼,” 劉小翠再也剋制不住的淚如雨下,對著羅小軍的肚子輕輕吹了幾口氣,像往日他調皮受傷時一樣唸叨著, “呼一呼,吹一吹,小軍身上痛痛飛,痛痛飛………” 劉小翠心如刀割,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這傷能轉移到她身上,由她來受著,用她的命換小軍的命, 要是疼痛真的能飛走轉移就好了! 羅小軍的聲音越發微弱,若不湊近聽還聽不真切, “娘幫小軍呼過了,不……不痛了……” “但是小軍好睏想睡一覺,醒來娘做雞蛋羹給小軍吃好不好?” “娘走後小軍就沒吃過了雞蛋羹了,雞蛋都要緊著後孃吃。” “小軍!!!”劉小翠痛哭出聲, “嗚嗚嗚……娘做給你吃!做很多很多,小軍不要睡好不好?再跟娘說會話好不好?小軍!!!” 羅小軍似乎聽見了劉小翠的哭聲,眼皮掙扎著要睜開,終是抵不過生命的流逝,閉眼前只留下一句微弱的, “娘不哭………” “嗚嗚嗚………小軍……小軍啊!!!” 劉小翠撲在羅小軍身上哭得肝腸寸斷,小草也跟著啜泣出聲,連見多了生死的李大夫也紅了眼, 這麼年幼又懂事的孩子,誰見了不痛心! 劉小翠哭得幾度昏厥,好在有李大夫守在身旁,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過了許久,劉小翠才止住哭聲,只是臉色怎麼看怎麼不對勁,竟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 李大夫怕她一時想不開,回去後會做出傻事,於是找了個由頭轉移她的注意力道, “究竟是什麼畜牲竟對一個孩童下此死手?你們可看見下手之人?” “孩子已然亡故,但這歹徒卻不能放過,既已造成人命自然要告到縣衙,請縣令大人做主懲治這個惡徒,判他個以命抵命才解恨!” “我是大夫,可以出堂作證,證明傷情是歹人存心下的死手!” 劉小翠聞言並沒有做出回應,只是神情有了些微變化,眸底閃爍著仇恨的暗光。 小草則雙拳緊握,嘴巴張了張,艱難的吐出一句,“小軍是被他的親爹踹死的。” “啪!!!” 李大夫怒急,一掌拍在桌上,“虎毒尚且不食子,此人簡直畜牲不如!枉為人父!” 痛罵過後李大夫又頓覺一陣無力,若是不相干的人傷的羅小軍,還能告官討個公道, 以命抵命也好,重金賠償也罷,總能討回一些, 但若傷他的是親爹,這個公道便難討了! 自古做爹孃的都對子女有著絕對的掌控權,且朝廷一直推崇孝道,以孝治國, 長輩可以打罰晚輩,但若晚輩欺辱長輩卻是萬萬不行的。 在這過程中也有子女經受不住長輩懲治喪命的,皆是以家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