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冷心熱。
司浩辰大抵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司筠清抬手打他的耳光,他可以冷絕的怒目相向,可是現在面對著司筠清的悽婉妥協,他卻沒有一點的辦法。
心,終究是軟的。
抬手拍了拍司筠清的肩膀,司浩辰低聲開口。
“我在,司氏就不會倒。”
話不多,卻字字千斤。
聽著司浩辰的話,司筠清的眼睛,不由的泛起一絲溼潤。他看向司浩辰,緩緩點頭。
“好,好。”
一連說了兩個好字,司筠清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他相信,司浩辰能說到做到。
“司氏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至於浩廷……”
司筠清微微頓了頓,他看了看司浩辰,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表情,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才輕輕繼續。
“我知道,浩廷做了不少傷害你和小小的事,我不求你們原諒他,但我希望你能看在都姓司的份上,給他一條活路,關鍵時刻能拉他一把。”
司浩辰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司筠清不知道。
可他知道,只要司浩辰肯伸手拉司浩廷一把,至少能讓司浩廷後半輩子無憂。
財產分配上,他沒給司浩廷好處。
如今,求司浩辰一個承諾,也算他為司浩廷鋪路了。
知道司筠清的心思,司浩辰即便打心底裡不願意接手這種拖累,可看在司筠清願意開口的份上,他也會去做。
只是,司浩辰有些擔憂。
目光灼灼的看著司筠清,司浩辰淡淡的開口。
“你說的,我可以去做,但前提是你還活著。如果你真的入了土,那我和司浩廷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沒有關係,自然也就沒有幫司浩廷的義務。
司浩廷是死是活,與他無關。話沒有說的太直白,可憑藉司筠清的腦子,司浩辰相信他能想的明白。如果司筠清還在乎司浩廷,他就會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像現在表現的這樣,萬念俱灰生無可戀,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
樣。
司浩辰不喜歡這樣的司筠清。
聽著司浩辰的話,司筠清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司浩辰話說的冷絕,可實際上,他到底是在乎他這個當爹的。
死?
司筠清苦笑著搖頭。
自從許月如出事以來,自從這偌大的司家老宅,再也沒有一點家的模樣以來,他不是沒想過死。
死了,也就解脫了。
不用去面對過往的錯,也不用去承受這種無聲的冰冷。
可是他捨不得死。“我會好好的活著的,我還沒有和你媽說一聲對不起,我還沒有去你弟弟的墳前,好好看看他的模樣,我還沒有等到有一天,你能對過往我做的錯事釋懷,從新開口叫我一聲爸,我還沒有等到小小肚子裡的
孩子平安出世,見見我孫子的模樣……”
他還有太多的事沒做,還有太多的期望,沒有實現呢。
他怎麼捨得一走了之?
司筠清的話,說的輕飄飄的,可是他的眼神那麼真摯,司浩辰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種如同交代後事的語氣,想來只是因為他心情壓抑的緣故吧。
如此,司浩辰也稍稍放心了幾分。
“活著,想做的事,就都有機會去做,所期待的事,也就都有實現的可能。”
沒有勸慰,也沒有許諾。
司浩辰只留下了這麼一句模稜兩可的話,而後起身離開。
看著司浩辰的身影,一點點的走遠、消失,司筠清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人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年少輕狂,只要自己想做的事,不論對錯,他都願意去拼去闖,就因為他信,哪怕他損了八百,至少還有二百的勝利。
可他錯了。
因為墨家的一時低落,他拋棄了墨昕瀾,因為對許月如盲目的寵,他沒了一個兒子,因為偏聽偏信,他和司浩辰離了心,因為他的不管不顧,他落的如今形單影隻,孤單寂寞。
他傷的人,都是曾經最愛他、他也最愛的人。
他損的自己,遍體鱗傷。
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而是一直在失去,失去了心,失去了一個做父親的擔當,更失去了擁有幸福的權利。
司浩辰說:只要活著,就還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