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秀兩眼發直,腦中只回旋著一句“父母之命......”
父親呢?他在作什麼?
郝正英此時卻是大汗淋漓。他望著橫樑上方雕刻的雲紋,雕工精美,上頭的瑞獸栩栩如生。窗邊掛著用金銀絲線繡的狩獵圖的帷帳,陽光從窗外透進,金光閃耀。
他的目光頓住。
窗臺上一盆菊花初初開放。花色碧綠如玉,晶瑩欲滴。陽光照射下,綠中隱隱透黃,光彩奪目,綠色的花瓣圍繞黃色的花心層層相繞,有一種雍容的美感,像瑤臺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這是去歲從豐臺送過來的,精心養了二年,今秋終於開花了。
花色絢爛,不負其名“綠牡丹”的稱呼,
當初得了,很是欣喜。
現在瞧著竟有點灼痛了眼。
這一切,難道都要結束了嗎?
他的目光遊移,飄忽。
他這樣在房裡默坐了幾個時辰了。
昨日,他去南書房求見,皇帝並沒有見他,他就等,足足等了一柱香時間,才見喜公公出來,說是皇上叫他回。
他心事重重,臨出門前,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站穩,才驚覺一向對自己笑臉相迎的喜公公竟一直站在原地,未曾移動半步。
他再不作他想,只是悶頭一陣疾走,快速離開了。
從巳時到未時,他就一直呆在這間房裡,派了小童在門口守著,只說不讓人來打擾。
郝正英一直在思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這麼多年,他一直順風順水的,他自問做事謹慎到位。方方面面都兼顧到了,為何會像如今這般被動?
這入了秋,好像都沒有順利過。
先是林松出了問題,再是司寶司又出了簍子。
他仔細思忖,目光陰鷙。
眼看,這事情是愈來愈麻煩,他能得到的訊息也是愈來愈少。
鄭家這個小兒到底是想做什麼?步步緊逼,不給人留活路。
想到苗氏說的話,他的心中發賭。
敢明著拒絕管家進新房量尺寸,這就是手裡有了東西了。
他下意識地拎起了桌上的茶壺,倒了倒,卻是一滴水也無。
他煩躁地頓了一下,空壺在堅硬的紫檀桌上發出空洞的一聲悶響。
門口一聲響,小廝的聲音響起,“小姐!”
他不語,心裡煩躁:郝明秀現在過來,定又是問那件事情。
他忽然回了頭:“出去。”
郝明秀剛跨進的腳步一頓,委屈地:“爹!秀兒找你有事。”
郝明秀睡了一覺,忽然就起來,她想著今日鄭卓信好似並沒有與她說明白具體的原因。
她一直想著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這才想起,還是應該找父親問個明白才是。
門口她見了那守門的小廝,知道父親不讓人打擾。
卻是想著從小自己就沒有少跑過父親的書房,父親不都無奈地放自己進去了?
所以,她才不顧小童的勸阻,直接闖了進來。
卻不防見到父親這麼冷冷的望著自己,說著“出去!”
郝明秀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又浮了上來,還有那莫名的委屈。
她哆嗦著嘴唇,顫聲:“爹,我就是想問一句。那鄭家因為什麼要退......”
她忽然住了口,郝正英雙目楞楞地盯著她,深深地盯著她,不說話。
郝明秀忽然就說不下去了,父親這是怎麼了?
那眼裡的神色,她好像看不懂,她瑟縮了一下。
從小,郝正英眼裡的都是神采風揚,充斥著亮光,那是自信,滿滿的自信。這種光采,隨著他的升遷,也越來越亮。
那裡會像現在,暗淡無光好像蒙上了一層灰,無了生氣。
“爹,你?”
郝明秀上前一步,抬手:“怎麼了?不舒服麼?”
“無事,你先出去,讓我一人靜一會。”
郝正英揮手,趕郝明秀離開。
郝明秀只得轉身,嚥下了嘴裡的話。
她走到門邊。
“秀兒,鄭家的親事,就此作罷。明日我就叫人退了那庚貼。這要退,也得由我們郝家提出來退。”
“爹!”
郝明秀一聲驚呼,瞥見郝正英那黑洞洞的眼睛,又哽住了。
郝明秀消失在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