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落了一天一夜,空氣中都是霧濛濛的氣息。 隔天清晨 沈鳶正窩在被子裡熟睡,腦海裡,傳來一道機械的聲音。 【叮,靜塵好感值達到一百,任務完成。】 心跳猛然一悸,她睜開眼睛,勉強撐住床榻,呼吸的頻率都是紊亂的。 太快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屋內的炭火仍舊暖和,想必是靜塵晨起添置的。 昨日午間,他甚至還在憧憬著還俗,帶她下山,走遍天南地北,去賞他從未見過的自然風景。 沈鳶摸了摸胸口,像是扯著什麼絲線,一抽一抽地疼。 距離月中十五,只剩下不到七天的時間。 窗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沈鳶裹上披風,上前將窗戶開啟。 一隻通體白色的信鴿,不停揮動著翅膀,最後停留在溼潤的窗沿。 沈鳶捏著白鴿的翅膀,將它帶到桌前。 白鴿是淋雨飛過來的 ,小小的身子不停顫抖,翅膀羽翼上,皆是水珠。 沈鳶將泛黃的宣紙平鋪到桌面,而後拿起毛麾沾染墨水後,開始謄寫。 寫好後,她將宣紙折起來,塞進白鴿腳下的信筒中。 “乖,去吧。” 沈鳶拍了拍白鴿的腦袋,它立刻扇動兩下翅膀,飛出窗外,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 沈鳶收回目光,將墨水和弄亂了的宣紙整理好。 一切如故,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大梁皇城內的災害越發嚴重,來勢洶洶的黎國軍隊,已佔領十八座城池,很快,便要進軍皇宮。 百姓們人人自危,以淚洗面。 還有一小部分難民,跑到普陀寺外,尋求靜空方丈與佛子的收留庇護。 靜空方丈心善,便將這群難民,全都安排在禪房住下。 沈鳶很少出門,一是因為這副身子靈力低微,怕在難民面前露出原形。 二是因為入秋後,山上的天氣實在是太低了,她畏寒。 靜塵忙著照看難民,一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到禪房。 頎長的身影,覆著薄薄水霧,連清雅的白袍,都淋得溼潤。 “難民很多嗎?” 靜塵抿唇點了點頭,臉色不太好,眉眼間難掩疲憊之色。 沈鳶給他倒了杯茶,又點燃一盤檀香。 徐徐白霧上升,才舒緩了靜塵腦中的腫脹與疼痛。 靜塵闔上眼皮,單手撐著眉心。 沈鳶這才發現他修長的指節上,沾著一縷紅。 是血。 鼻尖聳了聳,沈鳶不作聲,拿出一條白毛巾,用熱手打溼後,小心細緻地給他擦拭手。 寒意逐漸被這股暖意取代,靜塵眸子顫了顫,突然伸手,將沈鳶攬入懷中。 他很少露出這等卑微和依賴的姿態,難民們的情況,應該非常不妙。 沈鳶乾脆直接變為狐狸形態,窩在他懷中,抬起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靜塵的頸部。 “你怎麼啦,是不是不開心?” 輕軟的語調,傳入耳畔。 靜塵抿著唇不說話,只默默將懷中的小狐狸抱得更緊,大手撫摸著柔嫩的脊背,毛髮順滑細膩。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炭火暖洋洋的鋪灑在沈鳶的臉上,她才聽到頭頂傳到一道微啞的清冷嗓音 “我好像,做了件壞事...” “嗯?” 靜塵輕嘆一口氣,眸子裡染著愧疚與晦澀的情緒 “如果那日.....我沒有被朝陽公主影響,沒有說出那句,大梁必亡,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 那些難民中,多是身體不好的婦孺與老人。 他們餓得面黃肌肉,嘴唇乾涸,身上幾乎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 而導致他們陷於苦難之中的自己,卻住著溫暖的禪房,吃穿不愁。 如若是從前,靜塵絲毫不會有這種憂慮。 他高高在上,清冷華貴,睥是所有人只能仰望,不可靠近和褻玩的神佛。 但是現在,佛心破碎後,他獲得了愛的能力,悲歡喜樂,瞋痴怨恨等種種情緒,也隨之而來。 他學會了共情,學會了心疼。 再不是從前那尊行屍走肉的佛像,睥睨眾生的佛子,最終走下了神壇。 沈鳶搖了搖頭,軟嫩的小爪子,纏上靜塵的手臂。 “沒有如果,事情發生了,便已經發生了。這一切是朝陽公主造成的,不是你。” “皇帝逼你入贅在先,幽禁你在後,城池被破,皇朝動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梁咎由自取。” 她嗓音堅韌有力,寸寸深入,紮根在靜塵心底。 “天下苦梁久矣,很快,便會有新的明君,推翻大梁,帶領百姓,走向新生。” “到那時,你不再是佛子,你叫傅塵,你可以為自己而活,走出去看天地山川,奔騰大海,看日升日落,雲捲雲舒。” 這一切,不僅是靜塵封閉已久的心願,也是沈鳶最期待看到的場景。 即便她要離開一段時間,靜塵也不用再被鎖在可怕的皇宮,或是孤獨的普陀寺,做一具麻木的行屍走肉。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