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再次被淋了一整頭落花,鼻尖的花香,讓她思緒恍然,有種從未離開過,依舊是一年前的感覺。 【宿主,你才剛離開,我就帶你傳送到了一年後的時間點,對你來說,可不就是從未離開過嘛。】 旺仔默默翻了個白眼,意圖裝出高冷的表情,可是小嗓音依舊是軟萌軟萌的 沈鳶恍然大悟“啊對哦,有道理。” 宿主本就腦子不好,配上這副小紅狐的身體,顯得更蠢了。 旺仔在心中默默吐槽,面上卻不顯分毫,它敢當宿主面說嗎?當然不敢。 “奇怪,對我來說,就只過了一晚上,但是對靜塵來說,是整整一年啊,難不成他這一年,都沒有離開過普陀寺?” 沈鳶呢喃著,漂亮純粹的狐狸眸裡,滿是不解與疑惑。 不應該啊,她瞭解靜塵,靜塵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拋棄佛子的枷鎖,擁有自己的生活。 黎國的皇帝很開明,並不會像大梁皇帝一樣,將他禁足皇宮。 明明現在,都是大家夢寐以求的結果啊。 靜空方丈圓寂,修成了正果,胖胖師叔成為了普陀寺新一任的方丈,受到萬千香客的尊敬與愛戴。 悟安還俗,擁有了幸福,世界上再沒有佛子,靜塵擁有了久違的自由。 所以他為什麼自願放棄這得來不易的一切,獨自守在普陀寺內,整整一年... 沈鳶的眸子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瞬,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心裡,突然湧出一道合理又荒謬的猜測。 她連忙邁開小短腿,光亮的毛髮被風吹動,飛快地朝著普陀寺的後院而去。 * 王朝更迭變遷,佛堂正中央的佛像,被拆除了,換成了一尊新的菩薩。 偶爾有香客會問,從前那尊金色的佛子像怎麼不見了,只是沒有人能告訴他正確的答案。 自胖胖師叔上任方丈之後,他便將禪房和後院給隔開了,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後院。 現在是旺季,禪房內人滿為患,可後院,卻始終冷冷清清的,沒有半分煙火氣。 院門緊閉,割裂成兩個空間,禪房那邊是一片熱鬧與歡快的氛圍,而後院,則是屬於孤獨者的一方天地。 無人知道,那狹窄的幾寸房間內,居住著一個人。 身著長袍,精緻的五官雌雄莫辨,神情孤傲清冷,額間的一抹紅色茱萸,更顯聖潔。 他日日面對著冰冷的牆,以及牆上早已泛黃的一張竹畫,度過這漫長且孤獨的一生。 看不見希望的等待,是凌遲的煎熬,隔幾天,便在他心上割下一刀,鮮血淋漓,直到只剩下骷髏架子。 須臾,一隻紅色的小肉爪,推了推緊閉的木門。 不為所動,被鎖上了。 一隻可愛的小狐狸,從門縫中,探出頭來。 她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被院門遮掩住的風景。 熟悉的石桌,上面多了幾道裂縫,而高大的普陀樹,也不知從何時,掉下了一根枯黃的枝幹。 開得正豔的桂花樹下,鋪滿了一片金燦燦的落花,一切,似乎都是一年前的熟悉模樣,卻又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清雅的風,從門縫吹過,拂動小狐狸臉上,捲翹的長睫。 她又推了推木頭院門,發現還是推不動之後,軟萌可愛的小臉上,劃過一絲氣餒。 她抬頭,看向高大的院牆,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矮小的身子。 沉默...沉默... 可惜這副身子的佛光,早已消耗殆盡,暫時無法變為人形。 沈鳶幾不可見地嚥了口口水,小聲道 “旺仔,要不,你幫幫我?” 旺仔有點懵,毛絨絨的小爪子抵在嘴巴前面,疑惑地問道 【怎麼幫?】 幾分鐘後,一隻白色小貓晃晃悠悠地飛向半空。 它毛絨絨的小翅膀,幾乎撲騰出了殘影,兩隻爪子上,死死抓著一隻紅色的小狐狸。 “旺仔加油,旺仔加油,你是最棒的。” “欸欸,左邊一點,我要掉下去了。” 旺仔軟乎的小臉,憋得通紅,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宿..主,你少吃點吧,我都要提不起來了。】 它呼哧呼哧著,鼻子裡不停冒出白色的氣體,看起來累得夠嗆。 沈鳶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頭,狡辯道 “不能怪我,都是靜塵喂出來的肉。” 旺仔軟哼一聲,奮力地扒拉著小狐狸,朝半空飛。 好不容易,飛到了圍牆之上。 旺仔最後一絲力氣,也消失殆盡,爪子一鬆。 “啊!死旺仔!” 巨大的失重感,使沈鳶失聲尖叫。 “啪。” 臉上的軟肉,狠狠撞在滿是泥土的地面,差點摔成了肉餅。 【我去,闖禍了。】 旺仔利落又從心地溜進了腦海空間。 “死旺仔,你給我等著。” 地上的一灘狐狸,口吐人言,它動了動小爪子,爬起來。 哪哪都疼,近兩米的圍牆,沒給這具身子摔骨折就謝天謝地了。 沈鳶疼得齜牙咧嘴,揉了揉軟趴趴的小屁股,還好還好,還是小翹臀,沒被摔扁。 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脯,腿上,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沈鳶疼得皺起眉頭,低頭一看,原來是摔下來的時候,正好蹭到了小石頭上,刮破了皮,此刻滲出了血液,與紅色的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