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啊,懸,大梁安康的時候,聖上便將葉將軍手裡的兵權沒收,現在有事了,他又派葉將軍前往,葉將軍就是一塊磚,哪兒需要,往哪兒搬。” 話及此處,他的嗓音小了下去。 “你小點聲,敢編排聖上,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沈鳶提起一旁裝著糕點的布袋子,利落起身。 “旺仔,走,關鍵時刻來了!” * 普陀寺 朝陽公主被聖上派來的人綁了起來,帶去向靜塵賠罪。 幽靜偏僻的禪房外,烏泱泱計程車兵圍聚成幾排,佇列整齊,神情嚴肅。 他們均未帶佩劍,赤手空拳。 普陀寺內,忌喧譁,忌口戰,忌排場,並且禁止攜帶武器,以免帶來血光之災。 這幾條戒律,不論何時,都不允許打破。 “輕點!弄疼我了!” “再動我,信不信我叫父皇直接把你們的腦袋砍下來!” 為首的伍長根本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他壓著朝陽的玉臂,淡淡道 “公主,您就別為難我們了,將您綁起來向佛子賠罪是聖上的命令。” 朝陽被壓得頭朝下,憤恨地咬緊下唇,只覺得臉都丟盡了。 一名士兵上前,敲響了禪房的木門。 “靜塵佛子,我們已將朝陽公主押解過來,向您賠罪。” 裡面寂靜無聲,無人回話,但朝陽知道,靜塵此刻就在裡面。 自從她說要剝了那隻狐狸的皮做披風之後,靜塵就生氣了,沒再出過禪房。 一隻不通人性的畜生,居然能得到他的在乎! “靜塵!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為什麼不出來!” 朝陽大聲嚷嚷著,試圖用尖利的聲音引起靜塵的注意。 這是還嫌事情不夠亂麼! 伍長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帕子,直接塞進朝陽口中,阻塞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唔唔!” 朝陽支吾著,扭動著身子掙扎,被伍長桎梏住。 “公主,您再為難我們,就別怪小的動粗了。” 說完,他的掌心開始用力,直接在朝陽白皙的藕臂上,留下一道紅印子。 朝陽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到,瑟縮著脖頸,不敢再作妖。 伍長是在戰場廝殺過的人,手上沾滿了血腥,再加上父皇生氣下了命令,絕對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朝陽雖然偏激,卻也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 她憤恨地收回目光,不再掙扎。 士兵還在敲門,卻始終沒得到裡頭人的回應。 伍長和身側的人對視一眼,鬆開朝陽。 “你盯著他,我來吧。” 他走上前,脫掉護甲套,輕敲竹門。 “靜塵佛子,我是管理這批士兵的伍長,很抱歉打擾您的清淨,朝陽公主惹您不快,聖上龍顏大怒,特命我們來向您賠罪,您可否先行開下門。” 屋內,終於傳來輕響,是翻動紙張的聲音。 “你們不必向我賠罪,我已與大梁王朝毫無干係。” 那日,朝陽公主逼婚,眾人口中的大梁皇帝昏庸無度,甚至欲要動粗,逼迫他同意,他就已經對這個王朝死心了。 大梁,滅亡之日已近。 見靜塵佛子願意搭理他,伍長雙眸亮起,難掩激動, 他是個聰明人,準確地掐住了靜塵佛子所在乎的東西。 “可是佛子,您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大梁東西南北四處,皆犯洪水與鼠疫,邊關失守,死傷無數啊。” “您以慈悲為懷,救苦救難,渡化世人,一定不捨得看到百姓家破人亡的悽慘景象,是不是?” 慈悲為懷,救苦救難,渡化世人... 這三個詞的分量,如此之重,直接將他壓在高座上,懸繫著萬千條百姓性命。 可笑。 他渡化世人,誰又能渡他... “不用多言,世人如何,與我無關。” 屋內,靜塵端坐在書案前,一襲素衣,黑髮散亂。 他的神情有些悲慼,本就無血色的薄唇,此刻更是慘白一片。 而一旁的床褥上,擺放著一件金絲勾勒的袈裟。 這件袈裟,是靜塵誦早經,行法事時穿的那件。 就在剛剛,靜塵親手將袈裟,脫了下來。 他..已不配為佛。 佛心碎裂,闖入了一隻名為沈鳶的小狐狸。 枉他慈悲為懷,卻因朝陽公主一句褻瀆小狐狸的話語,而抑制不住暴怒的情緒。 導致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是他... 這樣的一個瘋子,如何能承擔渡世人的責任,如何配被人尊稱一句佛子。 屋外,伍長被靜塵冷漠的一句話,驚到全身發僵。 他聽到了什麼? 靜塵佛子,居然不再憐憫蒼生之苦?朝陽公主,竟將他逼到了如此地步!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感到諷刺和絕望。 可伍長又怎能知道,靜塵的突然改變,並不是朝陽公主的佔有愛戀使他生氣。 而是因為朝陽意圖殺死小狐狸,所說的那一句話。 就那一句話,碎裂了靜塵的佛心,釋放了七情六慾。 靜塵方才知道,他對小狐狸的齷齪心思,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竟不許旁人,褻瀆她分毫。 任士兵們如何求情,靜塵再沒張過口。 伍長一時找不到辦法,只好先將朝陽公主押回去,任由聖上發落。 下山的時候,一行人正好遇上了葉染青。 她沒再穿亮眼的棗紅色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