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穿著一身黑,成功隱入了漫漫黑夜中。 黑色的衝鋒衣外套被海風吹得聲聲作響,男人的髮絲也被吹得凌亂不堪,露出凌厲俊朗的眉眼,以及深邃的輪廓。 他似是沒有發現她,正專注地看海,突然被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吸引了注意。 他側眸看去,透過小女孩看到了坐在沙灘上的沈鳶。 沈鳶確信,他看到了她。 但只一眼,傅熠就輕飄飄地收回了目光,溫柔地蹲了下去,和小女孩交談。 沈鳶抿了抿唇,感覺到舌尖泛起淡淡的苦澀。 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替傅熠感到不值和酸澀。 他應該生氣,應該恨她的,卻還是因為一條微博就義無反顧地來找她。 即便他裝得再冷漠,沈鳶也知道他有多想自己。 可想可想了。 沈鳶站直身子,一步步朝著傅熠的方向走去。 她看著他從小女孩手中接過貝殼,看著他溫柔地撫摸小女孩的頭髮,看著他無視自己。 視線漸漸模糊,沈鳶吸了吸鼻子,眼眶開始發熱。 好奇怪,對她來說,和傅熠分手不過只三天的時間,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傅熠瘦了很多,稜角愈發分明,光是看著就格外引人心疼。 他也成熟了許多,周身氣質不再是桀驁青澀的感覺,而是日積月累的沉澱與自如。 小女孩非常大方,樂呵呵地將手裡的貝殼全部送給傅熠,接著和小夥伴們繼續找寶藏去了。 這一小片海灘頓時只剩下沈鳶和傅熠兩個人的身影,四目相對間,盡是無邊的沉默。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詭異的氣氛漸漸蔓延。 沈鳶抬起腳步,走到傅熠面前。 她仰頭,看著他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久久移不開目光。 傅熠也垂眼看著她,只是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子裡,不再是寵溺與溫情,只剩下一望無際的平淡。 對,只是平淡。 沒有厭惡,沒有憤恨,更沒有愛。 就好像對面是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牽扯不到他的半分情緒。 這樣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沈鳶的心,她扯了扯唇角,想自然地對著傅熠笑,卻感覺臉部肌肉都僵硬了,怎麼也笑不出來。 “好久不見。” 沈鳶鼓足了勇氣,才勉強說出了這句話。 只是顫抖的嗓音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她沒有說思念的話,只說出一句好久不見,可無處訴說的濃厚愛意還是從眼睛裡溢了出來。 見到傅熠的那一刻,沈鳶的眸子裡彷彿也有了光。 像是湖泊中墜入了一塊巨石,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她眼裡只有傅熠,再容不下任何人。 “借過。” 禮貌又疏離的兩個字落下,啪嗒一聲,沈鳶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耳朵裡嗡嗡作響。 四周的風聲,嬉笑聲彷彿都消失了。 她張了張蒼白的唇,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前的男人已經越過她朝前面走去,腳步未頓,連衣角都不曾沾染半分。 眼前的景象像是開了慢倍速的電影般,一次又一次在沈鳶的腦海裡重現。 淚水模糊了沈鳶的眼睛,她看不清面前的男人,只感覺一陣涼風掠過,他已不見了身影。 傅熠連敘舊的機會都沒給她,一句借過,將沈鳶想說的話全部堵住。 心臟破了個大口子,冷風呼呼灌入,沈鳶感覺到一股無法遏制的痛感從心臟處湧起,疼得她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別走... 沈鳶緩了好幾秒鐘,才勉強轉身。 傅熠頎長的背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走得越來越遠。 淚水猝不及防地滴落了下來,沈鳶沒有半點防備,感覺到臉上溫熱的液體,她伸手擦掉,結果卻越擦越多,直到徹底止不住。 “漂亮姐姐,你怎麼哭啦?” 像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物件。 沈鳶蹲下去緊緊抱著小女孩,哭得狼狽又委屈。 小女孩呆住了,不理解眼前的姐姐為什麼這麼傷心,她伸出稚嫩的小手回抱住沈鳶,小聲地安慰她 “漂亮姐姐,是不是那個漂亮哥哥欺負你啦?你別哭啦,我把我剛剛挖到的貝殼全都送給你,不給那個哥哥了。” 小孩子天真又可愛的話語像是一道清風,拂過沈鳶疼痛難忍的心臟,哭聲慢慢止了下去。 她牽住小女孩的手,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只是嗓音悶悶的,帶著哭過的鼻音 “沒有,那個漂亮哥哥沒有欺負我。” “是姐姐欺負了他,所以他在生悶氣呢。”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聽著,伸出小手揉了揉沈鳶的臉。 “真的嗎,可是姐姐你哭了。” “當然是真的啦,姐姐以前做了很壞的事情,惹哥哥生氣了。” “以前我惹媽媽生氣的時候,只要道個歉媽媽就會做好吃的給我,所以姐姐,你也快去向漂亮哥哥道歉哦,他肯定會原諒你的。” — 夜色愈發幽深,小女孩被她媽媽帶回家了,沒有了嬉笑打鬧的小孩子,沙灘頓時冷清了許多。 沈鳶穿的一身薄薄的裙子,晚上氣溫低,夜風吹過,泛起一陣寒意。 沈鳶感覺有些冷,便也打算回家。 今天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好歹傅熠願意搭理她,這是好事。 沈鳶一掃難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