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傅宴的眸光,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寸寸湮滅。 他扯了扯唇,弧度晦澀冰涼,狹長的眸子裡,瘋狂恐怖的情緒翻湧,越聚越稠。 忘了說,那個出賣他的朋友,被他砍斷手腳,挖出雙眼,封在罈子裡做成了人彘。 封壇前,他甚至給人彘餵了自己的血液。 他不會死,只會日日夜夜,在罈子裡感受蛆蟲鑽入自己耳朵,眼睛裡的痛苦。 它們撕扯著腐爛的血肉,在他溫暖的嘴裡生子取暖。 直到罈子上的包漿掉落,傅宴才將一團爛肉倒了出來,而後一刀結束了他的生命。 傅宴,從來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他是一個十足的矛盾體。 被人揹叛,他會將所有的痛苦,以殘忍可怕的手段還回去。 卻也會看到快要餓死的婦人和小孩時,扔給她們一個饅頭。 他會為了沈鳶,去挖一個沒有得罪過他的惡徒的腦子。 卻也會在看到基地裡,出賣身體的女人被打罵時,救她一命。 甚至連傅宴,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壞人。 他看著床上的一小團,眼底蔓延著刺目的紅,表情前所未有的瘋狂。 如果沈鳶要尋死,要離開他,他就打斷她的手腳,將她永遠鎖在這個房子裡! 或者,他可以陪她一起死。 惡劣的念頭一旦滋生,便無法停止。 傅宴指尖顫抖,空間裡的長刀蠢蠢欲動。 下一秒 “嗯。” 女孩乖軟的嗓音傳入耳畔,如春風過境,又如甘露澆滅怒火。 傅宴臉上可怕的表情瞬間呆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鳶轉過身,灰白色的瞳孔裡,居然有綠色的血液滑落,她哽咽著,嗓音很啞。 “我不尋死,也不逃跑。傅宴,我們慢慢來吧。” 空間裡,旺仔看到差點突破臨界點的黑化值,嚇得絨毛挺立。 乖乖宿主永遠也不知道,她的一句嗯,不僅救了自己,也將墮入地獄的傅宴拉了上來。 * 這天過後,傅宴幾乎一整天待在小房間裡,給沈鳶上藥療傷。 基地偶爾有人造反,暴亂,他也不管了,一堆爛攤子全部落在了周唐頭上。 對此,周唐沒少抱怨,說傅宴沉浸在女人鄉,無法自拔。 傅宴對此不置可否,警告他少來小房間蹦躂。 沈鳶手腕和腳踝上的傷快要好了,偶爾動兩下,也不再疼。 只是。 …… 依舊… 傅宴這段時間都很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碰沈鳶。 只要他的手落在沈鳶的肌膚上,她就像應激反應一樣,害怕得全身發抖。 他知道,這是那三天給沈鳶留下的陰影。 傅宴只能藏起眼底的苦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般,默默躲在角落舔舐傷口。 沒關係,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慢慢來。 他為國家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卻只有沈鳶在身邊的時候,才感覺自己活著。 只要她在,便勝過一切。 房間內,只有沈鳶一個人的身影。 傅宴被周唐喊走了,她難得清靜。 這幾天,傅宴天天在她面前晃悠,跟照顧小孩一樣,生怕她磕著碰著。 就連那兒需要上藥,傅宴居然也打算代勞。 沈鳶怎麼可以由著他去,為此還生了好大的氣。 趁他不在,沈鳶連忙從櫃子裡拿出藥膏。 她脫掉褲子,坐在床上,然後..... 這個姿勢很羞恥,涼風灌入,沈鳶嬌小的身子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她屈辱地咬緊下唇,心裡對傅宴的抱怨又深了幾分。 禽獸! 一點也不知分寸! 這都幾天了,還疼得厲害。 她深吸一口氣,將白色的藥膏擠在掌心,然後塗抹了上去。 冰涼的藥膏觸碰到傷口的時候,沈鳶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滾燙的刺痛被清涼的藥效驅散幾分,沈鳶幾乎不敢低頭看。 不用想也知道,那場景多可怕。 她深吸一口氣,伸入。 下一秒,小房間的門突然開啟,傅宴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四目相對。 看到小房間裡的場景,傅宴頓時瞪大了眸子,耳尖紅得能滴出血。 “啊!” 沈鳶嚇得失聲尖叫,扒拉著被子擋住自己。 傅宴立刻轉過身,嘶啞著嗓音道歉 “對....對不起。” 他的眼尾氤氳出一絲紅,就連呼吸也越發沉重。 不能怪他精。蟲上腦,主要是那個場景,太過.... 本來這個姿勢塗藥就羞恥,還被傅宴看到了,沈鳶恨不得整個人鑽進地裡去。 她死死扒拉著被子,嗓音尖利,說不出一句利索的話 “你...你出去!” 傅宴眸光微深,腳下沒動,鋒利的喉間上下滾動一圈,嗓音微微顫抖。 “需要我..幫你塗麼?” 沈鳶自然不依,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張雪白的小臉 “你出去,我自己塗。” “你自己能看到嗎?裡面不塗的話,會發炎的。” 傅宴說的話不無道理,這幾天,他去劉醫生那裡請教了很多次,得到的知識可以做成一本婦科大全。 沈鳶咬緊下唇,聲音小的如蚊子叮嚀 “那你保證不看....” 傅宴滿口答應,唇角幾不可見地勾起一抹弧度。 不看,還怎麼上藥呢?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