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鳶半倚在天台牆壁上,夜間清清冷冷的風吹散了樓梯間裡的沉鈍悶響,從門縫裡滲透出來的氣息隱隱帶著幾分血腥,又迅速消散。 “你是怎麼猜到紙人是井思雨的?” 譚清站在沈鳶身側,微低頭斜著瞧她。 他眉眼溫和,性子冷靜,可在主堡裡和怪物交戰的時候,出手敏捷鋒利,宛如一把開了刃的長刀。 此刻收斂了全身戾氣的模樣,卻又像一支溫潤的笛。 “先前她追著你的模樣,確實像個小迷妹,連我都差點被唬過去了,可後來你被怪物所傷,井思雨雖然滿臉緊張,可我分明看到她看到你受傷的第一眼,分明很是不甘心。” 真正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姓傅的每個世界都會用那種膩得要死的眼神看著她,沈鳶怎麼可能分辨不出來。 譚清錯愕兩秒,隨即笑了。 “原來是這樣。” 他失笑地搖搖頭,看著沈鳶,唇角蠕動兩下,欲言又止。 聽著樓梯間裡的動靜差不多了,沈鳶起身。 “走吧,快天亮了,等會死屍回巢,別被那些npc看出不對勁了。” 譚清喉結滾動兩圈,神色間似有些猶豫。 沈鳶轉身看向她,面帶疑惑。 “怎麼了?” “沒什麼,快回去吧。” 終究還是作罷。 路過滿地血腥的樓梯間,沈鳶捂著鼻子,沒看一眼。 井思雨欺她,騙她,最後還想殺了她。 她不可能會心軟。 下至二樓,沈鳶忽地聽到了兩聲尖利的雞鳴,她下意識看向窗外,天光破曉,一顆圓潤的火球從地平線緩緩升起,驅散了一切的黑暗。 這兩道雞鳴彷彿咒語一般,在走廊,宿舍裡橫衝直撞的死屍突然停了下來,神情呆滯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它們神情麻木,灰白的瞳孔裡沒有任何情緒,按照固定的程式設定,下樓,回巢。 沈鳶撥開窗簾,從視窗朝下看去,女工宿舍樓下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死屍,彷彿螞蟻遷移一般,是密集恐懼症患者的噩夢。 而被死屍砸壞的窗戶,被腦漿,血液混合弄髒的地板,竟奇蹟般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 一切塵埃落地,總算是安全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熬了個通宵,沈鳶感覺全身疲累,她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起身回自己的宿舍。 路過長廊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 她轉身看去,撞入一雙通紅的眼睛。 他似乎也是一整晚都沒睡,眼球布著血絲,眼尾澀紅,臉色更是蒼白得可怕。 “你醒這麼早?” 沈鳶實在是太困了,只想回宿舍補個覺。 剛一開口,便被自己嘶啞乾澀的嗓音給驚到了。 “有什麼事等會再說吧,我先回去補個覺。” 沈鳶擺擺手,打算直接回宿舍。 剛邁開步子,身後的腳步聲頻率加快,傅棄已跑到面前,張開雙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有事要問你。” 傅棄紅著眼,神情倔強,一步也不退讓。 沈鳶眯了眯眼睛,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幾秒後,沈鳶點點頭。 “在這....聊?” ..... 雜物間很小,放滿了工具和掃帚,灰塵遍佈。 在角落裡擺上一張床,就成為了傅棄的房間。 作為身份最低賤的狗奴,他沒有自己的宿舍,能在雜物間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還是行刑長的默許。 怕沈鳶嫌棄,傅棄拿出抹布,慌亂地將椅子上的髒汙擦乾淨,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她此刻的表情,害怕對上一雙嫌棄,厭惡的眼睛。 “坐....” 見沈鳶毫不避諱地坐下,神情之間也沒有半點嫌惡之色,傅棄懸著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些。 想到幾個小時前看到的場景,傅棄垂下眸子,長而捲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下一道黯淡的陰翳。 沈鳶的視線落在其垂在身側的指節上。 骨筋分明,指尖泛著淡淡的粉色,此刻朝陽初升,陽光灑在如玉手背上,如同上好的美玉沒有半點瑕疵。 他瘦得脫相,身子骨跟個竹竿似的,這雙手倒是生得好看。 “怎麼不說話,你喊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如果不重要的話,那你放我先回去睡覺吧了,我實在是太困了,晚點下工了再陪你慢慢嘮?” 沈鳶撐著下顎,溫潤的掌心託著頰側的軟肉,眼神迷迷糊糊,提不起精神。 傅棄知道她困,經過昨天晚上的喪屍狂歡,她此刻不僅困,還很累。 可他想弄清楚,關於昨天的一切。 “我有話要問你。” 沈鳶噥噥地嗯了一聲,掀起眼皮看向傅棄。 “你說。” 傅棄拖了張椅子,在沈鳶面前坐下,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這麼看著我作甚。” 怪瘮人的。 傅棄抿了抿唇,輕聲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看到了。” 沈鳶又低低地嗯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傅棄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什麼,遲鈍兩秒後,睏意瞬間消散。 “你說什麼?” “我說,我看到了昨天晚上你和那些東西打鬥的情景。” 沈鳶訝然:“你能看到它們?” 她一直以為只有玩家才會經歷晚上的死屍潮,沒成想傅棄竟然也能看到。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