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清戴著工帽,白皙的膚色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屍骨巢中不斷散發著洶湧惡臭,卻無法影響譚清身上的淡淡清香,彷彿只要站在他身邊,空氣都乾淨了幾分。 “領…領工….” 陳翠一見譚清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畏畏縮縮地垂著腦袋,恨不得躲到沈鳶身後去。 領工雖然生得好看,但是手段陰毒得很,對待那些不聽話的工人,輕則用荊棘鞭打一遍,重則毫不留情地直接殺掉,不會心軟半分。 正是因為他手段夠狠,才能穩坐領工的位置,不然行刑長早把他換了。 陳翠對他是又懼又怕。 “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做工?” 譚清斜睨她一眼,神情冷漠。 陳翠身子猛地激靈,連聲道好,不敢耽擱,立刻扛著鐵鏟朝屍骨巢中去了。 沈鳶輕笑一聲,上下打量著譚清的裝扮,揶揄道 “別說,你板著臉來還真有領工的樣子。” 她眼底的戲謔太過於明顯,譚清臉上哪裡還有剛才的氣勢與威風,有些不太自在。 “特殊時期,我應該沒有露餡吧。” “沒有沒有,你演技很好。” 譚清耳尖微微泛紅:“那就好。” “對了,你在嚴翠身上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沒有,她就是個普通的npc,應該與我們的任務沒有太大關聯,王建國他們呢?” 剛才來的路上,沈鳶特地在工人中找了找,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只遇到了潭清。 譚清看了眼四周,見有幾名埋骨工人八卦地看著自己和沈鳶,他一甩工鞭罵了兩句,那幾名工人立刻戰戰兢兢地將腦袋埋低。 “你跟我來,這兒人多眼雜。” 譚清將沈鳶帶到一個角落,才緩緩開口:“根據我得到的資料來看,這裡就是安和古堡,不過是五百年前的安和古堡。” “五百年前?” “對,五百年前,世界四分五裂,為了爭奪土地與權勢,到處都在發動戰爭,戰場上幾乎全是血淋淋的屍體,惡臭的腐爛味久久不散,當時的掌權者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些屍體,便在此處建立了一個巨大的墳場,而犯了大錯的犯人,便會被關押在此,負責焚燒或者掩埋屍體。” “如果僅僅只是如此,那還算是好的,可後來,迎來了一場大旱,地裡的糧食顆粒無收,災荒橫行,途有餓殍,軍隊裡計程車兵沒有糧食,便沒有力氣打仗,敵人屢屢進犯,掌權者沒有辦法,偷偷下了一道命令,運送到此處的屍體,先剝皮割肉,留下骨頭再進行焚燒,腐爛嚴重且生出蛆蟲的屍體,便進行掩埋。” 譚清的聲線很特別,溫潤柔軟地講述著關於五百年前安和古堡的故事。 沈鳶默默聽著,抑制不住心中的震驚。 “那段時間,各地都吃上了肉,特別是軍營裡計程車兵,吃完了肉之後便力氣暴增,如有神助,他們百戰百勝,奪回了被侵犯的所有土地,甚至吞併了周遭小國,掌權者吃到了甜頭,這些天,往這裡運來的屍體越來越多了。吃屍肉,有違人倫天理,我想正是因為這樣,五百年後的安和古堡才會滋生戾氣和惡鬼。” 沈鳶眯了眯眼,想到了什麼,問道 “所以王建國幾人不在這兒是因為,他們負責的工作是割屍肉,所以在更為隱秘的地方。” 譚清沉重地點點頭:“嗯...這哪裡是墳場,這就是一個巨大的屠宰場。” 屍體成為了供奉活人生存的糧食,殺戮為了獲取更多食物,獲取食物為了更為兇殘的殺戮。 這是一條迴圈線,也是一場無解的死局。 “簡直是慘絕人寰,不敢想象墳場裡有多少橫死的冤魂,我甚至感覺我背後涼颼颼的。” 譚清又笑:“放寬心,依管家之前給的提示來看,白天應當沒有什麼危險,老老實實做工,不引起別人懷疑,不得罪行刑長就沒有什麼大問題,晚上才是真正的挑戰。” “行。”沈鳶點點頭:“那我先去做工了,你也小心點。” .... 饒是做好了心理建設,看到面前兩米高的屍山的時候,沈鳶還是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撐著膝蓋,腿肚子止不住地抖。 “這是人做的事嗎,嗚嗚。” 她是真不敢下手啊。 空間裡,旺仔咕嘰咕嘰地飛過來停在板凳上,伸出毛絨絨的翅膀捂住嘴巴。 【宿主沒事噠,不就是撿死屍上的蛆蟲嗎,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你做過這種事的。】 聽著旺仔奶乎乎的話,沈鳶計從心起。 【宿主你又在打什麼主意?笑得這麼猥瑣。】 沈鳶搓了搓手:“旺仔啊,我和你商量個事。” 旺仔撓了撓腦袋:【唔...我要回家碎覺覺啦,宿主晚安。】 咻地一聲,旺仔直接消失在原地,不留半點痕跡。 沈鳶痛心疾首,從口袋裡掏出兩團紙,往鼻子裡一塞,含淚開始撿蛆蟲。 面前的屍山便是她今天的工作量,粗略計算,大約有二三十具屍體堆積在一起,腐敗程度各不相同。 蒼蠅嗡嗡地聚集在肚子上,一大群肉白色,肥嘟嘟的蛆蟲從肚子裡鑽出來,沿著腐朽的皮囊,像一口粘稠的老濃痰一樣流動,最後幾隻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