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緒聽得心下一驚,下意識想替沈鳶說些好話。 “可……” 剛脫口而出一個字,就感覺道涼涼的視線瞥過來,他登時喉間一緊,再不敢多說。 傅哥現在最厭惡和沈夫人有牽扯的男人。 不管是替她說話,還是幫助她逃跑。 懲戒室裡的阿唐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 — 懲戒室,周力提起一桶冰涼的鹽水潑向架子上掛著的血人。 皮開肉綻的徹骨疼痛霎時湧遍全身,阿唐疼得慘叫出聲,又硬生生忍著,一言不發。 “你倒真硬氣啊。” 周力舔了舔牙尖,兩步走到阿唐面前,拇指按住阿唐肩上的傷口,用力地摳了進去。 “唔…” 刺眼的血液登時冒了出來,給已經浸染得通紅的的上衣添了更深的顏色。 血肉翻湧。 周力眉頭都未曾動一下,審視的視線從阿唐血淋淋的臉上一掃而過。 失血過多,他的臉上沒有血色,唇始終抿著,眉頭疼得皺起,看不出什麼情緒。 主要是,半點後悔都沒有,倒真有種視死如歸的氣節。 周力收回手,看著食指中指上沾著的血液,滿眼嫌惡。 叛徒的血,居然也能是紅色的。 他嗤笑了聲,隨便在阿唐的衣服上擦了擦,“你說說你,老老實實替傅哥做事不舒服嗎,偏要作什麼死呢?” 阿唐抬不起腦袋,嘴唇無力地張開,唇縫間溢位的血流個不停。 滴答滴答。 一滴滴落在陰涼的地板上。 周力也沒指望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能回答,冷哼著,餘光瞥到旁邊。 架子上放著不少刑具,都是用來懲罰叛徒和毒瘤子的。 他懶得往這個半死不活的廢物身上用,不好玩,還不痛快。 在小木房前,這人被他壓在地上,一拳拳幾乎砸成了爛泥。 雖說他也受了幾拳,不過影響不大,只是的確有些好奇,一個個的,為什麼遇上沈夫人就昏了頭。 傅哥是,這個阿唐也是。 因為記掛著沈夫人,傅哥提前結束交易,火速開直升機趕回來。 而這個阿唐,竟是一點都不怕死,也要放沈夫人逃跑。 為什麼呢? 周力突然想到什麼,勾唇笑了,笑得十分奇怪。 他危險開口:“我知道了,你喜歡沈夫人?” 聽見這話,阿唐艱難地抬起頭。 他重重地咳嗽著,咳出了血,感覺胸骨完全碎裂,內臟移位,呼氣吸氣都充斥著濃濃的血腥氣。 見他這反應,周力冷笑,“看來我猜對了。” 阿唐掀起腫脹的眼皮,青紫的眼睛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他斷斷續續說:“沈…沈夫人是…是個很溫暖的人。” 周力皺起眉頭。 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很溫柔,而是很溫暖? 周力不太理解阿唐說的是什麼意思。 阿唐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忍著疼笑了聲,嗓音平緩,“你不會懂的。” 周力確實不懂,在心裡琢磨著這溫暖是個什麼意思。 只有阿唐知道。 當一個小孩沒吃過飽飯,天天捱打,已經習以為常的時候,某天卻遇見一個願意把小籠包分給他的人。 這種感覺是形容不出來的。 光是想著,身上的傷口彷彿都不疼了。 阿唐不後悔,只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 如果早些發現,他就能幫沈小姐了。 不至於讓她一個人。 阿唐喘著粗氣,抬眼看向神情冷峻的周力,儘量放緩聲音,“沈…小姐,怎麼樣了。” “喲。”周力諷刺地笑了,“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有空關心她呢,你還是抽空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他輕飄飄瞥了眼阿唐身上的傷口,“傅哥收拾叛徒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 他至少還給這個廢物留了條小命。 他看著阿唐擔心不已的模樣,突然惡劣心起,抬腳踹向他骨頭斷裂,耷拉著的右腿。 結結實實踢在膝蓋上。 “啊!” 突如其來的動作使阿唐痛撥出聲,額角瞬間凸起肉眼可見的青筋,血珠混合著冷汗滲出。 “你心心念唸的沈夫人啊,已經被傅哥扔進了監獄,你說,她也是個叛徒,傅哥會怎麼對她?” “男人折磨女人,可不需要這些垃圾刑具。” 阿唐劇烈掙扎起來,發出不甘的怒吼,像頭瀕臨死亡的巨獸。 周力見目的達到,挑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走了出去。 走到懲戒室外面,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盯好了,讓他跑了你們該知道後果。” — 沈鳶燒了兩天,直到脖子上的傷口結痂,才勉強退燒。 剛一退燒,就被秦緒關進了監牢單間。 準確來說,這一層只關著她一個人,其他的犯人都被關在了樓下,她連個可以嘮嗑解悶的都沒有。 “沈夫人,你就好好待在這裡面壁思過吧。” 秦緒繃著臉,說不出太狠的話,卻也沒有了原先禮貌客氣的態度。 沈鳶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氣沖沖地走了進去。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被背叛的人是他。 他在替他的傅哥鳴不平。 自從那天從她房裡離開,沈鳶再沒有見到傅懷斯,如今被關進監牢,更是什麼情況都不清楚。 直到從送飯的武裝軍口中得知,那個協助她逃跑的叛徒被關進了懲戒室。 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