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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原來是裴寂從儲物袋裡拿了件外衫,搭在她頭頂以後,一把攥住寧寧衣袖,帶她徑直走向最近的一處房屋。

這邊地處偏僻,沒什麼燈光,屋子因戰爭只剩下斷壁殘垣,僅存的房簷狹窄得只能遮住五人不到。

夜色如流水般緩緩淌動,當寧寧向前看去,見到少年人模糊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週圍被黑暗全然籠罩時,裴寂拉著她衣袖的手指稍稍握緊,引得寧寧又向前一步。

“怎麼了?”

好一會兒,黑暗裡才傳來裴寂的聲音,和夜色一樣沉悶:“沒事。”

進了殘破的房屋,他便鬆開寧寧袖子,抱著劍走向角落,斜斜倚靠在牆上;寧寧心大,站在不遠處打量屋外的景觀。

秘境裡應該許久沒下過雨,土地皸裂出了道道細痕,在雨水滋潤下冒出透明的小泡泡。遠處亮著一盞燈,只傳來十分模糊的一點光亮,將雨絲染成渾濁的白。

“好像降溫了。”

房子坍塌得只剩下一半,沒有門窗和大半牆壁。雨水從前方刷啦啦斜飛進來,寧寧被夜風吹得眼眶發酸,攏了攏身上的外衫,轉頭望向裴寂:“你冷不冷?”

她扭過頭時,恰好自天邊劃過一道閃電。

刺目白光照亮少年冷峻的面龐,寧寧有些驚訝地發現,裴寂正死死咬著嘴唇,臉色不正常地發白。

這裡四處遊蕩著魔族的殘力……他是受此影響,魔氣又發作了嗎?

可裴寂身旁沒有出現黑氣,與之前幾次的模樣並不相同。

寧寧只不過短暫看了一眼,跟前便再度黯淡下去。她心下困惑,忽然想起原著裡幾筆帶過的敘述。

裴寂兒時曾被孃親關在地窖裡,暗室逼仄無光,再加上被凌虐而出的滿身傷口……

對了,原文的確說過,他時常會在睡覺時亮一盞燈。

寧寧看見時還對這個舉動滿心納悶,如今仔細一想,裴寂他不會是,怕黑吧?

又是一道電光閃過,站在角落的黑衣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板著臉把腦袋扭到另一邊。

他的黑髮被斜飛進來的雨水浸溼,身體果然繃得筆直,手裡緊緊握著那把劍。

寧寧猜出了個大概,在短暫的踟躕後向前幾步,緩緩朝他靠近。

裴寂不動聲色地向牆角挪了挪,聲線很僵:“怎麼了?”

“我怕黑呀。”

她說話時帶了點笑,像一陣風似的走到他身旁,攜來輕輕柔柔的梔子花香:“想和你說說話。”

“寧寧怕黑?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她還說過被靈菇晃得睡不著覺呢。”

承影賊兮兮地跟他講悄悄話,說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地爆笑出聲:“裴小寂,她不會是看出你怕黑,但又不想直接講出來損你面子,所以用了這麼一個藉口吧!”

裴寂只想給它面門上來一拳。

“我不怕黑。”

他又往角落移了一步,這回徹底無路可退,來到了冰冷的牆角:“只是不喜歡。”

寧寧微微一愣。

這人的腦回路實在奇怪,她都想好了萬無一失的藉口,以此來靠近裴寂不讓他害怕。沒想到他不僅看出她的意圖,還當場來了出自爆,彆扭得過分。

她側頭望上一眼,見到裴寂側臉稜角分明的輪廓。他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低頭死死盯著牆角的地面。

寧寧忍了笑,聲音輕快地問他:“不喜歡黑,還在夜裡睡不著的時候單獨出門啊?”

她之前不過隨口一說,現在是真有點懷疑,他之所以孤零零站在黑漆漆的院子裡頭,是為等她睡醒了。

“哈哈哈哈寧寧不愧是你!”

承影開心得滿識海打滾,身體如同蟲子扭來扭去:“裴寂這臭小子,不但特意在門外等你醒,他還在你睡著的時候悄悄戳你臉!”

裴寂閉眼深吸一口氣,握劍的手更緊了些。

漫天暴雨稀釋了所有光線,屋子裡充斥著灰塵與悶熱的空氣,一道悶雷猝不及防地響起,寧寧心下一動,又望一望裴寂。

他居然下意識皺緊眉頭,手裡的長劍悠悠一晃。

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再親近一些,或許能像愛情電影裡的男女主角一樣摟摟抱抱,可她總不能二話不說就湊上前去——

黑夜悶雷,狂風暴雨,空空蕩蕩的老宅和突然靠近的女人,這分明是部恐怖電影或法制紀錄片,半夜回想起來能做噩夢的那種。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