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側頸上,伴隨她含了笑意的嗓音:“你得用手環住我脖子,否則就掉下去啦。”
於是裴寂怯怯地抬起手。
瘦骨嶙峋的小手掠過衣衫,來到少女白皙纖長的脖頸,當手指碰到面板時,他緊張得屏住呼吸。
原來被人溫柔抱起,是這樣的感受。
身上堅硬的芒刺消散殆盡,什麼都不願去想,更不願做出任何反抗,心甘情願溺斃其中。
裴寂悄悄吸了口氣。
好香。
“去哪兒好呢?”
寧寧想了好一會兒,最終笑著問他:“裴寂,想看看山和雪嗎?”
寧寧帶著裴寂來到望月峰。
他們約定好在此地看雪,今日陪在身邊的雖是縮小版裴寂,但好歹算是雙雙赴了約。
望月峰地勢高聳,氣溫極低。抵達目的地後,寧寧將裴寂從懷中放下,右手則緊緊握住他左手手心,源源不斷傳輸暖和的靈力。
“跟我來。”
她對這地方很是熟悉,穿過一處枝葉交疊的竹林,帶著裴寂步步向前,來到最為高峻陡峭的山巔。
凜冽冬風嗚咽著匆匆襲來,在漫天飛雪裡,男孩訝然睜大雙眼。
他久居於幽暗地下,除此之外唯一見過的地方,便是生活多年的山中村落。
而眼前之景雄渾浩大,千山萬壑連綿不絕,有如震耳欲聾的暮鼓晨鐘,將他狹小的世界敲得粉碎。
順著山巔放眼望去,重巒疊嶂的山丘恍若騰龍,勾勒出一片吞天蔽日的恢宏之勢,巨尾一擺,直入雲霄。
山巒之間煙波浩渺,流水擊澗,白霧裹挾著飛雪,如潮似海,翻湧不滅。遙遙望去,像極被狂風揚起的層層雪浪,天地之間盡是雪白,一望無際,沒有盡頭。
置身於這樣的景緻裡,每個人都顯得格外渺小。
寧寧同裴寂坐在一塊磐石上,扭頭望他:“你曾經到過山頂嗎?”
他自是搖頭。
“這樣啊。”
她頓了頓,語氣很淡:“喜歡嗎?”
裴寂怔怔看著她。
山巔的狂風撩起裙襬與長髮,寧寧笑著凝視他,彷彿隨時都會隨風消散。
那股不真實的、像夢一樣的感覺又來了。
他氣息凌亂,低低應了聲“嗯”。
“喜歡就好。”
她笑意更深,突然對他說:“裴寂,看見對面山頭的那簇花了嗎?”
裴寂不明白這個問題的用意,順著寧寧的目光,向遠處望去。
在鵝毛大雪之下,萬物都被籠上一層月華般的瑩白,唯有對面山頂上的一簇小花與眾不同,呈現出淡淡粉色。
他正細細打量,忽然望見一縷白光驟然劃過,自天邊而來,斬去其中一片小小的花瓣。
更為匪夷所思的是,不過轉瞬之間,白光便攜著花瓣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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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
是寧寧在說話。
他依言伸出手,那道劍氣不久前還冷冽鋒利,靠近他時,卻溫和得像春天裡的風。
花瓣迴旋著飄然下落,墜入手心時,還帶了一些遠山上的新雪。
“送你的小禮物。”
寧寧因他驚駭的神色噗嗤笑出聲:“我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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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厲害。
裴寂想,明明隔著遙遠的距離,明明她幾乎沒做出任何動作,遙遠山川裡的一切,彷彿被她盡數掌控在手中。
他正想應答,卻聽寧寧道:“你以後,也會變得這麼厲害哦。”
男孩一愣,茫然看向她的眼睛。
他想說不會的。
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在與世隔絕的小村莊里長大,什麼都不懂,身上盡是病症和傷疤。
他一無是處,唯一擁有的,唯有低劣不堪、連自己都厭惡不已的血統。
可寧寧斂了笑,目光柔和又認真,抬手拂去落在他頭頂的積雪,緩聲對他說:“玄虛的山川看起來高不可攀,但今後的你,能遠遠凌駕於這些山水之上,不會被任何距離或障礙阻擋——就像現在這樣。”
裴寂怔怔愣在原地。
山巒間充斥著陰風怒號,他卻只能聽見自己越發沉重的呼吸。
“你的血統並不卑劣,等你長大,會變成很好很好的人。”
她說著一笑,胡亂摸了摸他腦袋:“不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