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八十八章

啼。

當初她看遍原文,印象頗深的片段之一,就是裴寂在煉妖塔裡的經歷。

他像是從不會覺得畏怯,哪怕到了高層,仍會毫不猶豫地拔劍迎敵。即便有主角光環庇護,也還是回回傷得滿身是血,在絕境之中抓住最後一份生機。

這讓她不由得分了心,很是認真地思考:

這世界上到底會不會有讓裴寂畏懼或遲疑的東西?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在某些時候畏縮不前嗎?

寧寧想不出來。

他彷彿永遠都在拼命,沒有停下的時候。

她就在滿腦子稀裡糊塗的念頭裡走到了煉妖塔正門。

純白色澤的塔門大開,雖然外面晴空萬里豔陽高照,門內卻是渾濁黯淡的一片昏黑,如同被墨水填滿,看不見絲毫光彩。

或者說,那片空間彷彿根本不存在。

寧寧握了握劍柄向前邁步,右腳步入門內的剎那,只不過一眨眼功夫,跟前就換了片景色。

首先侵入所有感官的,是深入骨髓的冷。

視線所及之處白茫茫一片,漫天紛飛著鵝毛般的大雪,在銀裝素裹之中,她甫一低頭,便見到身旁的石碑。

那石碑上凝了冰雪,霧凇如蛛網般盤旋散開,她定睛望去,終於看清碑面上刻著的數字。

五十。

一個不好不壞,剛好居於正中的數字。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她很難評判這一層的難易程度。

呼嘯的狂風有如野獸嘶嚎,伴隨著陣陣冷意啃咬在耳垂上,寧寧下意識捂了捂發冷的胳膊,抬眸向四周打量。

樹木枯敗的殘枝好似匍匐在地的骨架,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除了冬風嗚咽外再沒有其它聲響,讓她無端想起葬禮漫長的哀悼。

她所在的幻境入口是片頹敗空地,應該屬於不會被妖魔侵襲的安全地帶,要想前往更為開闊的主場地,必須穿過一條橫亙於兩方懸崖之上的獨木橋。

而在獨木橋前,赫然站著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寧寧一怔,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賀知洲?”

聽見她的聲音,賀知洲恍然回頭,露出激動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寧寧!”

緣分啊!天註定啊!參加法會的弟子那麼多,能遇見宗門裡最最靠譜的那一個,簡直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我們應該要從這座橋上過去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寧寧說著上前,垂眸向懸崖下邊望。

黑壓壓的一片,隱約傳來幾道詭異低沉的嚎叫,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想親自前去體驗。

也正是在這一剎那,她終於明白了賀知洲在獨木橋前踟躕的原因。

他恐高。

因為嚴重的恐高症,此人連御劍飛行都仍舊停留在幼兒園水平,曾在小重山裡將許曳直接摔下劍去。

煉妖塔裡不允許御劍飛行,如今他面對這處懸崖峭壁,必然心生膽怯,不敢上前一步。

“這這這也太嚇人了。”

賀知洲用盡最大勇氣往下一瞧,很快又往後瑟縮一步:“這橋看上去就很懸,不會在我們爬到一半的時候中途斷掉吧?就算它不斷,雪下得這麼大,橋上肯定到處是水和冰,要是不巧被我們碰到,呲溜一下就得往下滾——太恐怖了!”

這就是恐高症患者的心路歷程,無論如何,總能腦補出自己站在高處的無數種死法。

他說得雖然誇張,卻也存了點道理。寧寧畢竟資歷尚淺,同樣對眼前的深淵有些發怵,思索片刻後靈機一動:“我想到一個辦法——你跟著我做。”

賀知洲呆呆看她。

玄鏡外的長老們也定定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們覺得她會想到什麼辦法?”

紀雲開笑道:“這橋看上去尤為脆弱,若要動用劍法,說不定立馬就碎掉了。”

真霄回答得很老實:“除了從橋上走過,別無他法。若有其它……或許可以把身體懸空,雙手握住橋板,如抓著繩索那般蕩過去。”

“這種不是比單純走過去更難嗎!”

天羨子睨他一眼:“要我說,按照寧寧不走尋常路的習慣,說不定會把賀知洲舉過頭頂——雜技你們都看過吧?把他當作平衡力道的木杆,很容易就能過去。”

紀雲開圓溜溜的眼珠子往上一翻,腦海裡瞬間浮現起了他提及的畫面。

寧寧如同一位慈愛的老母親,以瘦弱的肩膀舉起痴兒身殘志堅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