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懸崖或漩渦。
她被一襲淺白薄衫粗略罩住,也僅僅著了這一縷衣衫。裴寂一眼便認出,正是今日秋風寒涼,他在夜裡披在寧寧身上的那件。
它顯而易見地過於寬大,自她肩膀順勢滑落,露出精緻鎖骨,以及少女圓潤的肩頭。
鎖骨以下是片柔嫩白淨的面板,旋即則是衣衫輕籠,半掩半露。
她雙手撐在他胸膛,雙腿兀地併攏,倏然而至的力道化作涓涓暖流,惹來烈火灼燒般的燥動。
裴寂知道這是場夢。
他一面厭棄這種見不得光的齷齪心思,一面被她春水般的目光融化所有思緒,越陷越深。
他真是糟糕透了。
“裴寂。”
她笑著喚他的名字,聲音像是從很遠又很近的地方傳來,讓他生出一瞬恍惚:“裴寂。”
她的聲線柔柔糯糯,剛觸到耳膜就一股腦化開,散作攜了梔子花香氣的甜。
裴寂尚未做出反應,恍然見她俯下身來,紅唇輕啟,含住他喉結。
就像寧寧之前做過的那樣。
他聽見女孩輕緩的呼吸,如同藤蔓將他逐漸纏繞,心尖因她的動作一點點窒息。
似是為了回應,夢裡的裴寂伸出手去,握住她纖細的腰。
軟得過分。
像是握住一灘水,觸碰不到骨頭,綿柔的軟肉彷彿稍不留神就會從指縫溢位。那件薄衫因她的呼吸上下起伏,他手掌滾燙,斂了力道一捏。
於是瑩亮的杏眼瞬間蒙上水霧,她抬頭與他對視,紅潤唇瓣輕輕顫抖,發出低不可聞的微弱吐息。
像一根指頭,在他心口最為柔軟的地方用力一按。
裴寂順勢吻下,手掌稍一用力,女孩便軟綿綿向旁側倒去。
而他傾身而上,膝蓋骨抵在輕顫的側腰,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中。
那件薄衫已在不知何時向下滑落。
一切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烏雲不由分說地逐漸上湧,咬上天邊清淨瑩白的月輝,月亮怯怯一動,被它一點點吞噬了身形。
清寂夜色中湧起疏影,暗香陣陣,白煙將視線模糊。
渾濁的雲層越來越濃,將高高掛在天邊的圓月吞吃入腹,四下沒有風,枝頭的新葉卻在輕輕顫動。
他真是瘋了。
想觸碰她。
想竭盡所能地取悅她。
想把她留在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
他的吻小心翼翼,自肋骨順勢而下,來到少女白嫩的腳踝。
也正值此刻,欲色如潮的黑瞳陡然一僵。
接下來應該如何……
他想象不出來。
一聲毫無徵兆的砰響。
眼前的所有景象盡數碎裂,白光團團簇簇炸開,他聽見類似於敲門的咚咚聲,以及一道清脆少女音。
寧寧當真喚了聲“裴寂”。
夢境須臾間破碎殆盡。
裴寂兀地睜眼,被破窗而入的陽光刺得皺眉,失了聚焦的眼瞳悠悠一晃,聽得門外嘈雜聲響。
“奇怪,裴師弟向來起得最早,今日不會還沒睡醒吧?”
這道聲線清朗高昂,理應來自賀知洲:“莫非是昨日那頓飯讓他太過操勞?”
然後是林潯被刻意壓低的嗓音:“賀師兄,你去哪兒?”
“那邊的窗戶不是有條縫嗎!”
於是不消多時,裴寂便見到一個大頭。
屬於賀知洲的大頭,正嵌在半開半閉的窗戶上。
裴寂:……
裴寂面無表情,不知出於怎樣的心理,將被褥往身上一拉。
“不是吧裴師弟!咱倆都是大男人,你這樣害羞做什麼?”
賀知洲和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笑,見他向上提被子,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我的天,你的臉怎麼這樣紅?”
他話剛說完,身旁的人就好奇湊上來。賀知洲心領神會,往旁邊一挪,為她讓出一片空間。
秋日金黃的亮芒飄飄然罩下,微風掀起窗簾一角,裴寂見到寧寧烏黑的眼睛。
他羞於見到她。
同夢裡一樣,此時她也是暖融融的,薄唇輕啟時,讓他有種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的恍惚,心亂如麻。
手掌似乎還殘留著那道水一樣的觸感。
裴寂頭腦發熱,聽見胸腔裡沉重的陣陣心跳,敲得他胸口生疼。
這不是種多麼美妙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