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間高高低低地裝飾著太湖石,我抱著小蝶坐到一塊中心微凹的石頭上。小蝶似乎很久沒有享受陽光了。她眼睛眯縫著,頭靠著我的胸膛,努力地呼吸著:“好香啊,好香的太陽味。”我笑了笑,周仲安根本不會影響我的情緒,只要小蝶高興,我就開心。
周仲安也命人端了把椅子,蹺著腳坐到我們的面前。他的目光並沒有放在小蝶身上,事實上,他死死盯著的是我。他的目光中有惡毒,有好奇,也有深深的厭惡。他忽地咧嘴一笑:“他們都告訴我說雜種長得很英俊,我以前不相信,現在信了。”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道:“讓本公子好好看看,爹爹喜歡你哪點?那麼著力地提拔你?”
我冷冷看著他的眼睛,看來他今日的目的就是羞辱我,或者他本來要羞辱的是小蝶,我的出現讓他轉移了目標。我一字一頓道:“我數三聲,你不放開爪子,我就打爆你的腦袋。一、二——”他的手指突然鬆開,然後又飛快地打了我一記耳光。看見我來不及避閃,他仰躺回椅子上哈哈大笑,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的確是蠢人!雜種都是蠢人!”
正在這時,周府管家奇伯帶了兩個家人趕來,他們抬著一個藤編的大躺椅。奇伯道:“羅少爺,您把小姐放到躺椅上吧,這麼抱著,著實不成體統。”我把小蝶輕輕放到躺椅上,忽聽周羅喉的聲音:“我思慮不周了,小蝶的確該多曬曬太陽。”
我急忙轉身行禮。周羅喉身著淡青色的便裝,笑顏宛如一個溫文的書生:“仲安,這是羅藝!他是我最新提拔的副將,他會隨你去嶺南一次。”周仲安早已從椅子上立起,舉止和語調都文靜乖巧得要命:“爹,我們已經認識了。”
我身子略側著,怕周羅喉發現我臉上的指痕。周羅喉已轉頭面向小蝶溫言道:“多吃點燕窩,補一補吧。還是羅藝這孩子心細。”
周仲安道:“爹,我想到鎮江街上走走,讓羅藝陪我去,好嗎?”周羅喉沒有回頭,只管幫小蝶掖被子:“去吧,你們多熟悉熟悉。”
公子(2)
我不得不陪著周仲安上街。他揹著手,走在前面,心情似乎很好,時不時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忽聽有人叫我的名字:“是羅藝羅小將軍嗎?我家公子正找您呢。”我轉頭,街邊站著兩個男子,一個正是秦安,另一個有點面熟,面帶淡金色,二十歲出頭。秦安快步走到我面前,笑道:“我家公子仰慕小將軍已久,特意留在鎮江等著和將軍見一面,還請小將軍過來一敘。”我還來不及說話,周仲安已經大叫起來:“秦兄,怎麼是你?何時大駕光臨鎮江,也讓小弟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秦彝含笑走過來,向我略略點頭致意,卻被周仲安一把拉住寒暄個不停。秦彝笑道:“你算什麼地主,何時從建康回的鎮江?我是因為軍中選拔,為了推薦秦安來的這裡,明日就要回建康了。”
周仲安拍拍秦安的肩膀道:“不錯,強將手下無弱兵。”又衝秦彝笑道:“咱們好久不見,我過幾天要走趟嶺南,回頭給世兄帶點嶺南的奇瓜異果吧,也孝敬孝敬太傅。”
秦彝哈哈笑道:“我爹對那些奇巧之物沒有興趣,你每次送來的東西白白便宜了小珠子,把她的胃口養得越發刁起來。”
周仲安手中的羽扇微微搖動:“承蒙秦大小姐賞臉,這也是那些瓜果的福分啊。對了,上酒樓,咱哥倆好好聊聊。”
巧遇
我跟著他們上了一家臨水的酒樓。在雅間落座時,秦彝忽地笑道:“秦安雖然是我的家將,我一向當他是自家兄弟一般,所以喝酒必定同桌。”
周仲安笑道:“小安這般才華,自然受世兄重視。一起坐吧,一起坐吧。”
秦安看著我,只笑而不肯落座。周仲安彷彿恍然大悟一般,拍手笑道:“羅藝是我爹的心腹愛將,我也把他當親兄弟看待的。對吧,羅藝。”他親熱地把右手搭到我的肩頭,“一起喝酒。”我坐到他的身旁,微微側了下身子,卸下他那隻右手。
酒菜上來後,周仲安一一指點菜名:“秦兄,這清燉蟹肉獅子頭是這裡的鎮店名菜,豬肉丸子中摻入切碎的蟹肉,倍增鮮味;白汁魚也是極為清淡,魚肉質鮮嫩,但有土腥味,按常理該紅燒才是。但這白汁以豬油為底,加入香辛料烹製,澆在魚肉段上,格外美味。還有雞汁乾絲、清蒸刀魚那都是鎮江的特色菜餚呢……”我沒有插嘴說話,只管埋頭猛吃。就聽得秦彝問:“嶺南有什麼變故嗎?何至於要你親自前往?”
“你知道的,嶺南人只服我爹。這次去嶺南是冼夫人來的信函,我去也是打我爹的旗號,具體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