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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龍口商港

五月的中原,宛如四月的江南,正是綠槐高柳咽新蟬的初夏季節。人們紛紛褪下厚重的布袍換上了輕便的絲麻質地夏裝。漢代絲織品總稱為帛,細分起來有十多個名目,如紈、綺、縑、綈、綢、素、絹、縞、羅、錦、練、綾、縵、紗、織成等。“絹”是指用生絲織成的平紋織物;“素”是白色生絹;“練”是指潔白的熟絹;“紈”是細緻的絹;“縑”則是指雙絲的細絹;“縞”是指未經染色即未經專門處理過的絹;“縵”是無花紋無著色或說無文采的絲織物;“綢”在《說文》中解釋為“大絲繒也”,後一般指質地較為細密,但不過於輕薄的絲織物。至於“綺”和“綾”,織素為紋者為綺,光如鏡面有花卉狀者為綾。“紗”則是“紡絲而織之也,輕者為紗,縐者為轂。”縐者又指質地較薄,表面呈皺縮狀的絲織物。“羅”指質地較薄,手感滑爽,花紋美觀雅緻,而且透氣的絲織物;“錦”則常指彩色大花紋的提花織物;“織成”是一種名貴織物,類似於緯線起花且雙面花紋一致的緙絲織物。當然絲綢在這個時代終究還是平民無福消受的奢侈品。因此大漢的斗升小民們在夏季也只得穿穿沒有染過色的麻袍而已,所謂的“白丁”一詞便是由此得來的。

然而這一日滿街“白丁”的黃縣城內卻突然冒出了一輛雙套大食馬車。只見那全楠木車架上,四面垂著的極品蜀錦,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尤為地刺眼。一陣清風掠過陣陣馨香直引得路上的行人駐足圍觀。

“何方鉅富如此大手筆!”

“莫不是段曹掾新招來的富商?”

“此話有理。看,這車正是往城外碼頭去的。”

“自打城外造了龍口商港之後,來咱黃縣的商賈就一日多過一日。這城裡的客棧都住滿了。”

“是啊,日後就算徐州的糜竺、巴蜀的劉巴來東萊,吾也不會驚訝。”

且說黃縣的百姓們在街邊對著這輛招搖過市的馬車指指點點之時,馬車內坐著的四個男子同樣也在打量著車外的風景。卻見其中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年望著長街兩側熙熙攘攘的熱鬧情景,不禁由衷讚歎道,“未曾想濱海邊郡竟有如此太平之地。小弟去年剛去過長安,與黃縣比起來京師宛若鬼域。季高兄,有好買賣也不叫上小弟。汝可真不夠朋友。”

少年口中的季高兄正是甄堯。而眼前這個的少年複姓夏侯單名一個桓,因祖上食邑上黨郡銅鞮縣,故人稱銅鞮侯。這會兒,面對夏侯桓半開玩笑的抱怨,甄堯自然是兩手一攤苦笑道:“子皙,汝也說汝那時在京師。伯明又催得緊,吾與太嶽、正傑只得先行來黃縣投石問路。”

夏侯桓聽甄堯提起了林飛不由興致勃勃地問道:“正傑兄也來黃縣了?怎不見其身影?”

“來了。不過那小子說要見個老友,一轉眼就不見蹤影了。”坐在對面的王翰整了整坐姿隨口答道。顯然就算銅鞮侯的馬車再寬敞再豪華對這個馬販子來說都沒有直接騎馬來得痛快。

那一邊甄堯卻不想在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林飛身上多費口舌,卻見他跟著回頭向段融問道,“伯明,商隊何時可?吾與太嶽已將貨運抵黃縣。只等裝船南下東吳。”

段融原本只是與甄堯、王翰熟識,之前從未與夏侯桓相識。故此刻與小侯爺同車而坐,多少讓他有些拘謹,連話都少了很多。這會兒面對甄堯的詢問,他趕緊探身回應道,“季高兄放心,船隊早已準備就緒。只等風起就可開船。”

甄堯一聽船隊隨時可以當即拍手讚道,“如此甚好。值此亂世,五個月內就能造好碼頭和船隊。伯明,可真有你的!”

“季高兄過獎了。其實修建碼頭和船隊一事,乃是由吾家主公全權佈置。吾只是依照主公之命按部就班地實施而已。”段融謙遜的說道。

“主公?伯明,汝何時改的口?”甄堯略帶詫異地看了一眼段融問道。

“自年初府君接下聖旨,吾等就改口了。”段融用理所當然的口吻回應道。

一旁的夏侯桓聽段融如此回答,便也跟著好奇地插嘴問道:“可是郭公則傳的旨?吾聽說貴郡的小蔡府君乃是一介女流。可有此事?”

“不瞞小侯爺,吾家主公確是女子。”段融先是恭敬地朝夏侯桓拱了拱手,跟著他卻又長眉一揚傲然道,“然吾家主公非尋常女流,其才智膽識皆不遜於當世豪傑!”

“吾也可作保。東萊郡的小蔡府君行事做派確實堪稱巾幗俊傑。”王翰也跟著附和道。

有了段融與王翰的雙雙保證,夏侯桓雖覺得女子做太守,做主公很稀奇,倒也多少接受了這一事實。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