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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鞮侯府殺人事件(上)

侯食邑銅鞮,即上黨郡銅鞮縣。

眼前這座深藏山谷的銅鞮侯府,乃是上代銅鞮侯精心經營的後備安樂窩,由於銅鞮舊宅毀於黃巾戰火,現在幾乎是全族東遷青州。

“來人止步!”四匹駿馬離莊園大門一箭之地處,兩闕瞭望樓同時發聲警告:“請問貴客尊姓大名?”

李維策馬而出,揚聲回答:“雒陽林飛。”

隨著絞盤吱呀呻吟,吊橋徐徐放下。

滿面和氣的侯府管事候在路邊,控背行禮。

李維從袖裡取出兩封請柬遞到傭僕手裡的盤子,管事眼角掃過信箋末尾的夏侯氏家紋,一揮手,六名訓練有素的莊丁快步奔來,走在四人面前引路。

即便是深山,塢堡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做到自給自足。

最醒目的五層連閣碉樓分佈四隅,飛簷拱角,外架棧道相通。

銅鞮侯府被作坊和民宅圍在正當中,六層高樓鶴立雞群,讓蔡吉想起後世倭國的天守。

銅鞮侯府中門洞開,一個白衫青年立在府門迎客。李維和令狐九先跳下來,各自服侍主人下馬。

“子皙兄,多日不見,別來可好。”林飛熟絡地打招呼。

夏侯桓抱拳答禮:“託福。去年冬至雒陽芳林苑一聚,算來恰好半年時光,這位可是甄家小娘子?”

林飛一揮摺扇,掩口胡盧而笑:“非也,是在下遠房表妹吉祥。”

蔡吉在幃帽裡橫了林飛一眼,也不說破,拱手為禮:“小女子吉祥有禮。”

夏侯桓聽聲一怔,轉而會心一笑:“二位請。”

“子皙,子泉(夏侯文)、子皎(夏侯建)和阿懷阿舒他們可好?”林飛隨口問道。

夏侯桓腳步一滯,隨即若無其事跟上來:“七天前,幼弟歿了,我們兄弟外出狩獵,山頂一塊落石砸下來……可憐他才一十三歲。”

頓了頓,夏侯桓嘆了口氣:“本來大哥一去,父親就傷心摧藏,阿舒跟著一去,家父就……”

“節哀順變吧,你的手怎麼回事?”林飛眼光瞄到夏侯桓右手的繃帶。

“沒什麼,前日和子皎擊劍,淺淺劃破皮而已,進去吧。”

忽然一陣喧譁從迴廊拐角處傳來。

一聲悅耳的呼喚隨風送入諸人耳膜:“解憂別淘氣啦,看你往哪跑,快回來。”聲音嬌媚,宛如塞北糖酥。

“喵嗚……”一隻白尾黑貓忽然從花間跳出來,撲進蔡吉的懷裡。

“呀,小東西。”蔡吉託著花貓腋下,把它舉到面前:靈動的眼珠咕嚕亂轉,軟軟長鬚隨著嫩紅鼻尖不住抽動,卡哇伊!

“婢子見過少主人,二位貴賓。”一個十一、二歲的蘿莉匆匆碎步跑出來,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室內端茶遞水、疊床鋪被的丫鬟。

“女王,帶解憂下去,一天到晚還玩不夠嗎?”夏侯桓冷語斥責,不過並未生氣。

“是,少主人。”小丫鬟向蔡吉行個禮,抱起花貓笑嘻嘻而去。

目送她“吧嗒吧嗒”一路木屐擊地離開,林飛露出一個曖昧的微笑,摺扇拍拍夏侯桓肩膀:“恭喜子皙,幾時築金屋啊?”

夏侯桓乾咳兩聲:“小弟剛過身,要收房還需問阿母的意思。”

“阿修戰死滎陽後,令堂巴不得你們哥幾個早早開枝散葉呢。”林飛繼續挑逗。

“我又不像阿文那樣痴迷武事,一心想做個霍驃騎、班都護。”夏侯桓也笑起來:“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真是痴子。”

蔡吉旁邊插一句:“剛才的小丫鬟是誰?”

“去歲路過安平時買的,她入府前家裡起的小名兒叫女王,內子給她起的家名是郭照。”

說話間,眾人來到大廳。

蔡吉摘下幃帽露出廬山真面目,夏侯桓嘴角一撇,不動聲色邀客入座。

蔡吉端坐在林飛下首的席位,令狐九一聲不吭,站在蔡吉身後,偷偷打量“上流社會”。

左手邊第一客位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正端茶細細啜飲,不時和身後的中年大叔低聲交談。林飛第一個上前問候,以師禮相待。

對面客位席案二人談笑風生,指點江山。都是弱冠少年,自然投機。看見林飛來,彼此隔空問候,看來都是熟人。

夏侯桓一一給來賓介紹:

鶴髮童顏的老者是皇親劉洪,帶來的徒弟是徐嶽。兩個後生是茂陵耿弘和吳郡沈友。

蔡吉沒用東萊太守的名頭,低調得很,旁人自然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