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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節 又一枚首級

近期長時間加班,更新比較慢,還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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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吉當然知曉她面前的這塊河灘很快就會變成一處人間地獄。但是誅殺令是她親口所發,親手所下,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罪孽。在蔡吉看來如果自己將責任推卸給臣下,那終有一日她會忘記死亡為何物,甚至將殺戮視作理所當然之事。所以蔡吉絕不允許自己中途離開,更不允許自己逃避罪責。

就這樣蔡吉端坐在高高的土臺之上看著

總共六百一十四名男女老少在她面前被驗明正身,繼而被分做三批依次行刑。話說當第一批人犯被連拖帶拽著押上刑場時,撕心裂肺的哀嚎求饒之聲還不絕於耳。但隨著兩百顆人頭在兩百道刀光下滾落塵埃,人群中就只剩下了一絲絲低迷的垂泣之聲。待到第二批人犯伏屍刑場,偌大個河灘便徹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一時間濃厚的血腥氣令許多圍觀的百姓噁心得幾欲嘔吐,但沒有一個人敢轉身逃開。就連亦兵亦民的烏桓部眾也被眼前的這番殘酷景象給深深震懾住了。戰場上的廝殺講究的是真刀真槍各按天命,哪怕是出兵劫掠至少也會留下婦孺充當奴隸。但在齊侯的刑場上人命無論貴賤貧富,不分男女老幼皆如草芥一般被屠刀無情收割。這讓素來桀驁的遊牧部眾頭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來自中原法度的威嚴。只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法”為何物,於是便將心底的那份畏懼投射到了端坐在高臺上的女諸侯身上。

這不,還未等齊軍將最後一批死屍清出法場,幾個頭髮花白的烏桓老者就已手捧羊皮顫顫巍巍地來到蔡吉面前,以極其謙卑的跪拜道,“大單于在上,請收下奴等奉上的牛羊。”

奴隸與牛羊本該是征服者應得的戰利品,但這些卻都不是蔡吉想要的東西。就見她一面頷首示意身旁的曹丕接過老者奉上的羊皮,一面清了清嗓子朗聲宣佈道,“羊皮孤收下。牛羊爾等留下。從即日起遼東屬國再無貲虜,爾等皆為漢家編戶。凡入戶者,年滿十五,農人男子授田40畝,女子授田20畝;牧人男子授馬1匹,女子授羊2只。”

蔡吉如此安排倒不是有意厚此薄彼,只因遼東雖有得是無主荒地,卻終究沒有數不清的馬匹牛羊。好在對於那些赤貧的牧民,甚至一無所有的奴隸而言馬匹和牛羊都是他們做夢都想象不到的一筆巨財。

果不其然,獻羊皮的老者與他的同伴們明顯從未見過如此慷慨的征服者。一時間統統楞在了當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內容。蔡吉則回過頭將早已準備好的文書遞給同樣一臉愕然的閻柔道。“勞煩閻校尉再以胡語布宣一遍。”

回過神來的閻柔將信將疑地接過文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通。待看到蓋在末尾處的鮮紅官印,閻柔當即挺了挺腰板,以烏桓話高聲念出了文書上的內容,那聲音洪亮得好似銅鐘轟鳴。

這一次不僅是土臺前的老者。連帶著刑場周圍的多數看客也都聽清楚了文書上的內容。且不論齊侯賜下的田地與牲畜有多麼豪爽、有多麼誘人,光是廢奴一事就足以令現場諸多年輕的奴隸為之瘋狂。一時間整片河灘好似水入沸徹底炸開了鍋。人們歡呼雀躍地互相轉告著剛剛聽到的訊息,彷彿此處不是剛剛殺過人的刑場而是被神靈賜福過的福地。

而在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那幾個獻貢的老者亦是漲紅了蒼老的麵皮,再次顫抖著向蔡吉匍匐叩首道,“慷慨仁慈的大單于請為吾等指派新頭人。”

蔡吉似乎並不在意用慷他人之慨換來的“慷慨仁慈”稱號,就見她擺了擺手隨口說道,“爾等自行選出頭人上報於孤便可。”

那幾個老者聽罷蔡吉所言先是面面相覷了一下,繼而便心悅誠服地俯首應答。“尊命。”

眼瞅著一干烏桓長者領命而去,站在蔡吉身後的孫權忍不住插嘴道,“齊侯既已平定遼東屬國,為何任由胡人自行推舉頭人?不怕為奸人所乘乎?”

蔡吉聞聲回頭橫掃了一圈身後的文武幕僚,就見管承等人眼中也流露著疑惑的神情。蔡吉不由悠然一笑。“是忠,是奸,自有公議。孤只需令眾胡知曉其馬匹牛羊、高官厚祿皆由孤所賜便可。”

蔡吉的一席話贏得了辛毗、田疇、閻柔乃至張遼的一致認同。有道是“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千里不同情”,同種同文的漢人尚且如此,更毋庸說烏桓等異族了。蔡吉可以借蹋頓反叛的由頭殺盡遼東屬國的烏桓貴族,但她要是真按中原的規矩派遣官吏管轄烏桓部眾,那多半會激起胡漢矛盾最終鎩羽而歸。

如今蔡吉讓烏桓人自行推舉基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