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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節 與子同袍

蔡吉背剪著雙手站在望樓上看著對面公孫軍在校場上有條不紊地操練武藝,一雙秀眉不由擰成了一團。掐指算來蔡吉受困白狼河已十天有餘,十天來公孫康僅在最初的三天裡發動過幾次試探性的攻擊,之後便對白狼河的齊軍採取圍而不攻的態度一直保持至今。至於蹋頓更是在第一天露過面後便再也沒有現身過。因此齊軍這幾日的壓力並不算太大。可身為主帥的蔡吉卻一刻都不敢有所懈怠,因為她知道老奸巨猾的郭圖必另有圖謀

一想到郭圖,蔡吉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自嘲的苦笑。這些年憑藉著對歷史人物的瞭解蔡吉一路過關斬將以女兒之身在漢末打下了偌大的地盤,但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依賴歷史知識的思維定勢。就像郭圖在歷史上的評價便是妄畫蛇足,曲辭諂媚。而蹋頓在歷史上的表現也是乏善可陳。故而當初在受邀前往白狼山會盟時,蔡吉並沒有將此二人聯絡在一起。不過如今回想起來其實這次郭圖所設的陷阱多少還是有跡可尋的。

且不論那枚可疑的首級,光是蹋頓本身在歷史上就有“邊長老皆比之冒頓,恃其阻遠,敢受亡命,以雄百蠻”的評價。可見蹋頓絕非易與之輩。而郭圖這次的表現更是足以用驚豔來形容,可以說是極大地顛覆了蔡吉對郭圖的一貫映像。所以如果說當年的宛城夜襲讓蔡吉明白歷史事件充滿了各種無法預測的變故,那這次的白狼之圍則令她意識到同樣的人在不同的機緣之下也會有迥然不同的表現。

其實此番得意忘形的又何止蔡吉一人,從滅袁紹到,接連不斷的勝利已然讓齊營上下形成了一種睨視群雄的傲氣。加之蹋頓之前已同林飛等人合作六年有餘,錦西與遼東屬國更是互為表裡多次抗擊公孫度父子南下。在大多數人眼裡蹋頓與齊營就是同盟的關係,蹋頓向平定幽並的蔡吉稱臣更是天經地義之事。故而當蹋頓的使者獻上郭圖首級之時眾人沒覺得有異,反倒是躍躍欲試著想要出關大展拳腳一舉殲滅盤踞遼東的公孫父子,為自家主上再添一塊領地。也正因為如此當蹋頓與公孫康並肩出現在齊軍陣前之時,幽州本地的將校遠比蔡吉還要吃驚。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蹋頓固然是向世人詮釋了一遍何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這會兒“妄畫蛇足”的郭圖正帶著數萬兵馬將整個齊營圍得水洩不通。故而蔡吉現在首要考慮的問題還是如何從眼前的重重包圍之中突圍出去。

關於如何突圍蔡吉身邊的幕僚總共制定了兩個計劃。一是趁夜黑風高之時遣一隊死士佯裝突圍,待將公孫軍吸引開之後,再由主力護送蔡吉朝錦西方向突圍。二是等外界援軍來救,屆時便可裡應外合衝出包圍圈。蔡吉在琢磨了一番之後,最終決定先等幾天再說。反正營內的糧草還算充裕,全軍計程車氣也夠旺盛。讓敵軍誤以為己方在等援,再趁其不備連夜突圍效果可能更好。

然而就在蔡吉低頭盤算突圍細節之時,對面的敵營之中驟然響起了一陣高昂的號角聲。蔡吉循聲抬頭。就見一隊烏桓騎兵正橫穿過公孫軍的營地朝齊營這邊直奔齊營而來。而沿途的公孫軍則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衝那隊烏桓騎兵手舞足蹈似乎是在慶祝著什麼。

“齊侯,那是齊軍戰旗!”眼尖的曹丕一眼就認出了烏桓人所打的旗幟。然而望著熟悉的旗幟,蔡吉的心卻徹底跌到了谷底。因為這個時辰公孫軍營地出現齊軍戰旗只有一種可能。

此刻就見對面為首一騎一馬當先穿過轅門。以挑釁的姿態將手中的齊軍戰旗插在自家陣前一箭之地的位置上。緊隨其後的烏桓騎兵則利落地解開了綁在馬鞍上的皮囊。眨眼間一枚枚血淋淋的人頭自沉甸甸的皮囊之中滾落而出,不多時便在戰旗下堆起了一座小丘,一座由人頭堆成的小丘。

見此情形便是再後知後覺的人也已意識到這戰旗、這人頭多半來自趕來救援的齊軍。顯然是蹋頓部在外圍擊潰甚至全殲了齊軍援軍,如此這般對面的烏桓人方才有此本錢跑來齊軍陣前築京觀示威。

“齊侯!”曹丕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身形踉蹌幾欲跌倒的蔡吉,卻被臉色蒼白的後者輕輕推到了一旁。

蔡吉並不怕屍山血海,遙想當年她也曾在清河以烏桓賊寇的人頭築京觀來報復樓班對河北的洗掠。但蔡吉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人當著她的面,在她的戰旗下用她麾下將士的首級築京觀。這一刻憤怒與愧疚佔據了蔡吉的內心,同時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困獸猶鬥。

毫無疑問對面的公孫康和蹋頓是想以援軍的首級來瓦解齊營將士計程車氣。正如原有歷史中的曹操在突襲烏巢成功後割下千餘被俘士兵的鼻子及所獲全部牛馬的唇舌向袁紹部示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