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流水猛地坐起,連喝兩杯涼水,猛地嘆出一口氣。冥府的氣氛和姻緣司相差太大,他不指望紅紗軟榻伴玉簫,可也著實受不了寒燈孤枕聞鬼哭。
從懷中掏出姻緣冊,翻開一頁,冥君的名字赫然其上,周遭一片空白,無人與他紅線相連。旁人不說多了,至少也有十個八個有緣人,雖說緣分有深有淺。
“敖……東海龍王的孫子……”連流水想了想,變出一支筆來,邊念邊寫,“敖景。”
墨跡片刻間消失無蹤。
連流水失望地嘆了口氣,傳言不可信啊,看來回天庭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其實他師父早先已嘗試在上面大大小小寫了千來個神仙的名字,皆是如此。也不知這訊息怎麼就傳了出去,在沉悶的天庭激起千層浪。一眾神仙整日裡拿冥君的姻緣打趣,連天帝也掛念起來。既然神仙不行,那鬼總成了吧?於是借冥君三萬歲壽誕遣他近距離觀察,尋找解決方案。
天庭早已開了局,賭他連流水能否帶著冥君的喜訊回去,一賠一千,他拿全部身家賭……能……因為天帝叫他“不成功,便成仁”。
連流水後悔不迭,他不過就是在天帝和師父下棋的時候端了杯茶過去,不過就是……只端了一杯而已,不過就是……沒認出天帝而已。
越想越憤慨,在心底將天帝罵了十萬八千遍,思考利於眠,他終於有了睡意
連流水趁睡意轉濃上了床,冥府又抖了抖,鬼嚎之聲陡然一重,經久不息。
睡意全消。
滾下床的連流水:“……”原來判官的深意在這裡,看來冥君的有緣人還需要極好的抗震能力。
連流水握著姻緣冊,一瞪到天明。
判官次日一早便來看連流水,眼底發青的連流水呆滯地看著他。
判官連忙關心道:“大仙你怎麼了”
連流水突兀地問:“你叫什麼”
判官感動道:“李大狗。”當了三千年鬼了,終於有人問他的名字了!
饒是連流水腦袋沉沉,也不由愣了愣,才嘩嘩翻看姻緣冊,提筆就寫,墨跡消散。
連流水麻木道:“不是你。”
判官舌頭打結:“大大大大大仙”怎麼才一夜人就傻了呢?這不是還沒開始嚇嗎?
連流水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臉,道:“冥界眾鬼可有名冊”
判官被他笑得膽戰心驚,道:“有是有,不過名冊上記錄了眾鬼生平,牽連甚廣,只有王可以檢視。”
連流水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道:“那請判官大人帶小仙去找冥君。”
判官道:“不知大仙要名冊何用”
連流水幾乎是一邊拖著判官往南走,一邊道:“鬼海撈針。”
判官來不及思考這話的意思,只連忙道:“王不在南苑。”
連流水立刻停下來,判官差點摔倒。
連流水道:“冥君在何處”
判官喘了兩口氣,道:“孽鏡獄,正是王派小人來叫大仙。”
冥君去那裡做什麼連流水心思活絡,莫非……冥君的心上人……心上鬼就在那裡
孽鏡獄乃地獄第四層,新來冥界的鬼魂都要在這裡在孽鏡中看清平生諸般罪孽,再由掌管孽鏡殿的閻王決定將其放入哪一層受罪。
孽鏡獄中央是一片大湖,那便是所謂的孽鏡。鬼魂圍著湖數生平罪孽,鬼差守在周圍防它們逃跑。
寒墨和孽鏡閻王正站在崖上俯視。
判官和連流水才靠近,還不及開口,寒墨便指著一隻女鬼道:“她殺了她丈夫的小妾。”
又指了一隻男鬼道:“他為仕途謀害糟糠之妻。”
寒墨隨手指了幾處,道:“那邊,那邊,那邊……他們都是求而不得,自絕而亡。”
冥君面無表情地看著連流水,彷彿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孽。
連流水一臉討好:“冥君定然不會如此脆弱。”
判官和閻王:“……”
寒墨目光轉冷,緩緩道:“本君只是感嘆,姻緣司真是牽得一手好姻緣。”
連流水:“……”他很想彌補這個誤會,告訴寒墨其實他們牽得很隨便。姻緣司實在太忙,匆匆瞥了幾眼生平,隨手寫下幾個名字,若是對了,算那人運氣好,若是不對,便少不得百轉千回,蕩氣迴腸。凡人還好,緣分至少還算有跡可循,神仙並無記錄在案,只能靠自己碰運氣。但像寒墨這樣碰了三萬年還沒碰見的,實在是……
連流水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