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數里的敵營營牆,已如同一道年舊失修的舊城牆,被蘇哲的將士們踢上一腳,就此轟塌。
數以千計的荊州軍士卒,不顧軍官的喝斥阻攔,丟棄盔甲旗幟,沒命的往大營腹地,往南面方向奪路而逃。
三路蘇軍破營而入,如三柄利刃,直指蔡瑁所在的中軍。
而此時此刻,觀陣的蘇哲,眼見敵營已破,便也策馬入營,激勵著他的將士們繼續血戰。
中軍。
大帳外,蔡瑁此刻已僵硬如一樽石像,面如死灰,眼眸中湧動著憤怒絕望的神色。
“營門失守,叛軍的騎兵正向這邊殺來!”
“稟別駕,西面營牆告急!”
“東面營牆被突破,請求支援!”
一名名驚慌而來的斥侯,所帶來的每一道噩報,都是給蔡瑁精神的沉重一擊,讓他的絕望不斷加深。
左右部下們,個個都惶恐不安,巴巴的瞧著蔡瑁,等著他下達撤逃的命令。
誰都知道,大勢已去,還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條。
“伊籍呢,伊籍人在何處?”悲怒中的蔡瑁,忽然間覺察到伊籍不在身邊。
“回別駕,有人說看到伊籍幾個時辰前,獨自一人出了大營,往北邊方向去了。”一名部下答道。
獨自出營,還是往北邊方向?
蔡瑁思緒飛轉,驀的驚悟過來,臉形立刻怒到扭曲,大罵道:“伊籍這個無恥之徒,定然是叛逃向了那蘇哲,必是他把我軍虛實告訴了蘇賊,才引的蘇賊劫營,這該死的叛徒!”
蔡瑁精神又受沉重一擊,破口大罵,恨到幾乎要吐血。
就在他大罵之時,殺聲又逼近了幾分。
“別駕,敵軍馬上就要殺過來了,大勢已去,我們快撤吧,再不撤就要全軍覆沒在這裡啦!”部下人驚慌的勸道。
“我堂堂荊州別駕,身率數萬雄兵來討賊,若就這樣被蘇賊所敗,有何面目回襄陽去見主公,本官不退,寧死不退!”
蔡瑁歇廝底裡的大叫,竟似瘋了一般,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不瘋才怪。
他原以為可以討滅了蘇哲,回去向劉表將功補過,以抵消他蔡家把劉琦傷到斷子絕孫的罪責。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寧可違抗劉表撤兵的命令,也執意要率軍北上。
誰料到,伊籍的叛逃,蘇哲的夜襲,輕輕易易的就擊碎他的如意算盤。
倘若他就這麼大敗而歸,灰溜溜的逃回襄陽,他拿什麼去面對劉表?
他是被氣瘋了,被逼入了絕境,失去了理智。
眼見蔡瑁不肯放下面子,非要死戰,左右部下們,個個都急的傻了眼,不知該如何時好。
就在眾人急的不知所措之時,一名年輕的校尉卻眼珠子一轉,果斷站了出來,正色道:“蔡別駕乃主公左膀右臂,豈能犧牲在這裡,恕末將等冒犯,只有強行把蔡別駕帶走了。”
說著,那年輕校尉大步上前,孔武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蔡瑁,就要把他往馬上拖。
其餘部將們猛然省悟,紛紛也圍上前來,擁著蔡瑁走。
“魏延,你好大膽子,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嗎!放開本官!”蔡瑁認出了那校尉,憤怒的大罵。
他嘴上雖然在罵,但一雙腿卻很順從,並沒有做太多掙扎,順勢跟著就任由被駕走。
他便是一路罵罵咧咧,任由被魏延等一眾部下連拖帶扛,強行扶上了戰馬,向南面逃去。
逃出南面營門一瞬間,蔡瑁終於停止了歇廝底裡的叫罵,暗暗的長鬆了一口氣。
他回頭向大營看了一眼,只見數不清的潰兵正狼狽逃出來,晨光照耀下,“蘇”字的大旗已冉冉升起。
“我蔡瑁,竟然敗給了蘇哲這個寒門逆賊,恥辱,恥辱啊——”蔡瑁悲憤黯然的眼中,是深深的不甘。
兩萬大軍就此崩潰,死傷不知其數,帶著這樣的慘敗,還有抗命不遵的罪名回襄陽,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劉表。
這一次,他蔡瑁的聲名,可長是顏面盡掃了。
“蘇哲,蘇哲,我蔡瑁絕不會善罷甘休,你給我等著,今日的恥辱,我早晚會向你討還,你給我等著……”
蔡瑁咬牙念著這個讓他莫受羞辱的名字,暗暗發誓,悲憤許久,終究也只能是一聲無奈的苦嘆,只能狠抽馬鞭,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東方發白,旭日東昇,金色的朝霞,照亮了這一片修羅殺場。
殺聲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