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明的聲音洪如鍾，迴盪在整棟辦公樓裡。這是雖然與我沒多大關係，不過心裡同樣捏了一把汗，彷彿回到學生時代，犯了錯誤被老師訓斥一般。入職四年多，我和牛魔王的關係相處十分融洽，很少紅臉，即便是因為某件事吵起來，他頂多發洩幾句，過後像沒事人似的，從來沒像白佳明如此發飆。

馬德龍是趙家波的人，白佳明當著他的面毫不客氣訓斥，實則是打他的臉。他耐著性子道：“白董，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追究責任是應該的，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有損公司形象的話，我來承擔全部責任。”

白佳明知道他在為馬德龍辯護，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道：“老趙，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問題，關鍵是此事已經蔓延，事態的嚴重性不受你我控制，若是省裡給市裡施加壓力必須處置，看你怎麼弄。”

趙家波不以為然道：“我是總裁，對旗下任何一家公司都負責，不管將來如何處置，一切都我扛著。”

白佳明淡淡冷笑，將倆人之間的矛盾寫在臉上。停頓片刻起身道：“好吧，到時候我看你怎麼向股東們交代。”說完，甩袖離去。

走到門口時，側頭看到了我。停止腳步走過來，我目不轉睛看著他，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膽怯。

本以為要發脾氣，誰知語氣低沉地道：“喬菲的傷怎麼樣了？”

“還好，皮外傷。”

“她現在在哪？”

“在她住處。”

“哦，待會過去看看她。另外，以後在處理問題上不能感情用事，而是站在全域性，站在公司的利益上出發，冷靜對待，慎重處理。年輕人，還需要多加歷練。”說完，絕塵離去。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麼叫感情用事，難道是說我在補償死者家屬上超出預期了嗎，可不用那種方式處理，死者家屬能輕易解決嗎？

白佳明走後，趙家波拍拍馬德龍的肩膀錚錚道：“不礙事，該幹嘛幹嘛，這一巴掌我會替你要回來。”

趙家波走後，房間裡只剩下我倆人。馬德龍呆若木雞站在那裡，複雜的眼神傳遞著某種情感。我上前安慰道：“馬總，你別太在意，白董也是著急上火，來，坐下抽支菸。”

馬德龍恍惚坐下，苦笑道：“徐朗，看到了吧，在他們眼裡我就一任人踐踏的奴隸，在原來公司那受過這種窩囊氣，我想離開了。”

我心裡一驚，連忙道：“馬總，您可不能意氣用事啊，這話要是趙總聽了該多寒心。現如今的藍天集團，如同一艘龐大的巨型航母，尾大不掉，全都指望著綠地地產養活上千員工，所產生的經濟價值佔全集團的80%，這一切不都是您創造的嗎？”

馬德龍嘆了口氣搖搖頭道：“綠地不過是一艘小船，那拖得動這麼大的航母呢。拋去個人情願，藍天集團內部管理真的非常混亂。自詡現代化新型企業，而某些做法著實不敢苟同。董事會直接參與經營管理，而且任人唯親，大有往家族式企業發展的趨勢。要不是看在趙總的份上，我早就離開了。白董的這一巴掌，徹底讓我下定了決心。”

馬德龍所說實情，我切身深有體會。白佳明把自家親戚和親信安排到重要崗位，而且特別寵幸董辦，若不然也不會如此飛揚跋扈，在公司裡橫著走，反之對賣力的員工視而不見，更不重用。換做誰，誰心裡能好受。

人一生的成長是分很多個階段的，最初的創業激情抱成一團傾盡全力，而在守業階段當年的激情慢慢鬆懈，將注意力轉向控制權上。現如今的他恨不得將趙家波一腳踢出藍天，以便獨攬大權。可趙家波不是吃素的，且能讓他胡作非為。但有時候他表現出的無奈身心交瘁，畢竟對方是董事長，手裡掌控著公司的大股權，想要施展拳腳只能蜷縮在盒子裡。

馬德龍和我推心置腹，但我不能背後說白佳明的壞話，道：“公司的成長總要近期瓶頸期，遠的不說，百業集團表面看著風光無限，實則暗流湧動，明爭暗鬥更加激烈。國人就喜歡鬥，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一個小小的藍天傳媒每天都上上演激烈精彩的宮鬥戲，何況是這麼大的公司呢。”

“綠地地產目前發展的態勢非常好，惹得百業格外眼紅。這不把手伸到了錦繡花園三期工程上，越是這樣越不能洩氣。我們每天工作圖了什麼，金錢是一方面，還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所在嘛。倘若你現在離開，苦心經營的錦繡花園拱手讓給他人，不覺得心疼嗎？如果真要走，等三期完工後再走也不遲。有了成熟的團隊，自我創業絕對沒問題，到時候自然有投資方青睞。”

我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