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執地道:“正因為您信任我,我才敢與您說這些。”
“好了!”
趙家波變得煩躁不安,叉著腰在地上徘徊。走到我跟前面無表情道:“知道全國有多少地產企業嗎,據不完全統計,大大小小各類企業已經超過千萬,而這上千萬的企業中有那個嚴格按照規定執行的,我敢說沒有一家。企業要生存,有些事迫不得已,但凡有辦法也不會出此下策。”
“我們從拿地開始就花錢,競標拿地要上上下下打點,辦各類手續要跑斷腿,修建當中同樣要顧及各方利益,林林總總涉及設計、城建、國土、環保、水利、地震、文物、林業、安監等等幾十個部門,這還不包括領導,層層剝削下來到我們手裡沒幾個錢,甚至賠本賺吆喝。就在昨天,一位市領導和我打招呼,他親戚要買房子,我敢要他的錢嗎?”
“另外,我們所有的在建專案都是靠銀行貸款,拿到錢後除了相關開支,剩下的幾乎都還貸款了,所剩無幾。這似乎進入一個噁心迴圈,找不到頭,看不到尾,這邊從銀行拿到錢,那邊轉手再送給銀行,你說,我們的盈利點在哪裡?”
“再者,藍天上上下下幾千員工,十幾家分公司,只有綠地在盈利,其餘的全部在持續虧損,而每個月的各類開支加上還貸款利息高達8000餘萬元,這筆錢從哪來?換句話說,全集團都是靠綠地一家在苦苦支撐,這壓力你能體會到嗎?”
“就這樣,公司內部還不團結,互相猜疑,都覺得我把錢賺走了,個個分外眼紅,恨不得把我趕走。為什麼要免去馬德龍總經理的職務,你以為我樂意嗎?”
“至於工程質量,我心裡有桿秤,知道如何做不違反國家相關規定。只有這樣,藍天才能生存下去,明白嗎?”
趙家波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我能明白他的苦心,可……我小心翼翼道:“儘管您說得是實情,但不能把公司的壓力轉嫁給消費者,事情一旦被別有用心的利用,很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趙家波徹底激怒了,指著我道:“徐朗,告訴你,別挑戰我的耐心,我對你夠容忍了。這件事就此打住,出去吧。”
我悻悻離開,心裡憋了一肚子火卻無處發洩。到底是誰做錯了,難道是我的錯?還不如不知道,眼不見心不煩,可問題是知道了,眼睜睜地看著欺騙消費者嗎,我不甘心。
正當生氣的時候,桌子上的手機響了。我側身看到是邵雲傑的,調整情緒接了起來。
“邵主任好。”
邵雲傑還是往日的冷漠,聲音沉悶地道:“趙總和你說了嗎?”
“嗯,說了,我正準備給您打電話了。”
邵雲傑謹慎地道:“這次王書記出差是私事,所以行蹤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能做到嗎?”
我有些不高興,顯然對我不信任。道:“趙總已經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好,我本來要一同去的,臨時有事去不了,王書記一行的食宿行就都交給你了,一切最高標準。待會我把身份證發過去,提前訂好機票和酒店,這些事都由你親自操作。”
“好咧。”
掛了電話,我重重地把手機扔在桌子上,靠在椅子上閉目小憩。正如趙家波所說,我這人太耿直,也太單純,對於一些黑暗著實看不慣。明明知道房子有質量問題,卻無力站在消費者的角度去維權。倘若我購買了這棟樓的房子,心裡能好受嗎。
想起趙家波交代的事,我給牛魔王打了個電話,又親自到財務部敲開了財務總監馮少倫的辦公室。
財務部在一個公司處於相對獨立的地位,不具體參與業務又與業務部門聯絡緊密,威望較高,畢竟掌管著財政大權。因此,財務部負責人的人選上慎之又慎,至少是信得過的人。
馮少倫比趙家波白佳明都大,和我父親年紀差不多,也算是藍天創始人之一。據說,當年他還是某機關單位的副職領導,在趙家波的慫恿下辭職下海加盟藍天,不過他進來的時候相對較晚,但在藍天算得上德高望重的“老領導”。
他雖然失去了領導身份,仕途中止,但在商業上混得如魚得水。他不僅僅是財務總監,還是股東之一外加董事,舉足輕重的人物。
我先前與他接觸過幾次,還算和藹面善,為人低調,沒有旁人的飛揚跋扈。這樣的人才叫真正的大智若愚,不管他們鬥得不可開交,他的地位無人撼動。
我敲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本打算退出去,他指了指沙發示意我做。他毫不避諱地火熱聊著,好像在和朋友謀劃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