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拖鞋聲和關門聲,我起身透過薄薄的窗紗看著她安靜地端坐在床邊,對著牆上的鏡子一下一下梳攏著飄逸的長髮。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可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覺。
玲瓏而懸直的鼻樑,雙頰緋紅,那兩片美麗而又紅潤的嘴唇微微閉上時,上面好像閃爍著紅光,顯得格外潤澤。在微彎的眉毛下,那雙外眼梢既不翹起,也不垂下,簡直像有意描直了似的眼睛,滴溜溜的,帶著幾分稚氣。她粉嫩的肌膚如同滲入了山野的色彩,嬌嫩得好像新剝開的百合花或是洋蔥頭的球根,連脖頸也微微泛起了淡紅,顯得格外潔淨無暇。
她好像發現了我,眉頭微微一蹙側了側身子。我邁步走了進去,倚著門框道:“現在我要洗澡了,你是否也要回避一下?”
她白了我一眼道:“誰稀得看你,自作多情。”
“那我脫了啊。”
她沒有回應,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進入狹窄的衛生間三下五除二洗完,等出來時她已經鑽進被窩,被子捂著嚴嚴實實,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張望著我略顯緊張。我知道她在想什麼,直接關了燈躺在地上。
京城的夏天是燥熱的,儘管開著空凋都覺得炎熱無比。月光從天井般大小的院子射進來,淡淡地傾瀉在床上,白色的床單泛起貝殼般的光潤。我瞪著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屏住呼吸試圖聆聽她的呼吸。這是我和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就像一隻卸下盔甲的穿山甲,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把她征服。
而躺在床上的喬菲同樣異常緊張,眼睛微閉用耳朵聆聽著周邊的一切。所謂的約法四章只是句話,並沒有法律般的強制執行意義。如果我在此時爬上了床,她不會反抗。
我倆就這樣各懷心思躺著,沒有任何交流。過了大概十幾分鍾,她突然開口道:“你睡了嗎?”
我一點睡意都沒有,道:“沒呢,你怎麼還沒睡,明天不有事嗎?”
喬菲翻了個身道:“我睡不著。”
“為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換了地方吧,也可能是因為你在。”
“我在和你睡覺有什麼關係,放心吧,絕對不會碰你。”
她躲在被子裡偷笑,儘管聲音很小,我還是聽到了。探頭道:“你是想碰我吧?”
“滾!”
“切!”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加重語氣道:“睡覺!”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你睡了?”
“恩,已經睡著了。”
“你不會打呼嚕吧?”
“打,聲音特大。”
“那你滾出去。”
“要滾你滾,我困了。”
又了過了片刻,她一驚一乍地道:“徐朗,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我怎麼好像聽到了老鼠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道:“那是我在磨牙。”
她坐起來狠狠踹了我一腳,我一臉茫然看著她道:“你到底要幹嘛,瘋了吧。”
她咬著嘴唇躺了下去,瞪著大眼睛聲音很小道:“你上來吧。”
我以為聽錯了,坐起來道:“什麼?”
“我的話只說一遍,沒聽見拉倒。”
我心裡樂開了花,把被子和枕頭往床上一扔,屁顛屁顛爬了上去。還不等躺下,她警覺地道:“我讓你上來是因為我害怕,絕對沒別的意思。”說著,用手在床中間劃了一條線道:“這是警戒線,不能越過,哪怕是腳趾頭過來了直接咔嚓。”
“我去,那我還是下去吧。”
“你敢!”
“那孤男寡女的躺在一個床上,我怕我把持不住。”
“把你齷蹉的思想收回去,陪我聊會天。”
“你不睡了?”
“睡不著。”
我緩緩躺了下去,鼻尖嗅到淡淡的芬芳。雙手撐著頭道:“陪聊是要收費的,一小時一百。”
她沒搭理我,若有所思道:“徐朗,你想你母親嗎?”
提及這個沉重的話題,我的心情一下子進入低谷。淡淡地道:“好好提這個事幹嘛。”
“我想我媽了。”
我明白了,沉默片刻道:“想她為什麼不去找她?”
她的眼睛裡出現了晶瑩剔透的液體,哽咽著道:“我沒有勇氣找她,既想見到她又害怕見她。”
“那你知道她在哪嗎?”
“嗯。”
“在雲陽嗎?”
她搖了搖頭。